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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祁走后,周漪月吩咐所有宫人退下,只留下齐嬷嬷给她磨墨。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昨晚那个歹人的长相,他的眉眼、身形、衣着……
手中狼毫笔沙沙在纸上作画。
画好后她拿给齐嬷嬷看:“嬷嬷可记得此人?”
齐嬷嬷看向画纸,画上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剑眉鹰目,英气逼人。
她略略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手上动作未停,磨着价值不菲的宣德墨锭。
“公主,奴婢不记得了。”
“嬷嬷,事关重大,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毕竟时隔多年,人的相貌可能会发生变化。”
“我昨夜落水后被人挟持,那人对我说了一通云里雾里的话,什么让我把他想起来。我猜,此人大概是我接触过的罪奴。”
她继续回忆着。
“他的手很粗糙,全是薄茧,面相冷厉,应该是武人一类……看衣着打扮,像是大晋来的。”
“我记得近来有不少晋国人入京,只要我拿着这幅画像,早晚能将此人找出来。”
找出来,将此人千刀万剐,以泄她心头之恨。
齐嬷嬷认真看向她:“公主殿下,人死不能复生,当年那些罪奴是老奴亲自看着他们一个个咽气的。尸体全部被送到了乱葬岗,那里多有野兽出没,没有人能活下去。”
“而且公主成亲后,猎场的所有知情人皆被奴婢处置了个干净,每一个都是奴婢亲自动的手。”
齐嬷嬷从小看着周漪月长大,她的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她几乎学了个十成十。
久而久之,曾经那些难以接受的事,已经能平静从她嘴里道出。
周漪月闻言也不欲勉强她,又问:“那嬷嬷,那些罪奴里可有人让你印象深刻?”
“公主,那些罪奴都是大差不差的,公主也只是和他们玩乐,玩腻了便吩咐奴婢处置他们。公主待他们一视同仁,并无差别。”
周漪月垂下眼帘:“这倒怪了。”
到底是她记性不好,还是说此人只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可既是疯子,又怎会知道自己养猎奴一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威胁?复仇?她通通不得而知。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
齐嬷嬷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想处死一个庶人易如反掌,为何这般忧虑?”
周漪月卷起画纸,面色凝重:“嬷嬷想,若他真是罪奴,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出现在你面前,刻意接近你,还想杀了你,你会不会想找出此人?”
“更何况,我在明他在暗,谁知道他会不会那天再像昨夜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现在就像行走在烟雾弥漫的密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蹿出一只猛兽将她撕成粉碎。
“而且我现在愈发觉得,我昨夜的落水可能不是巧合。还有那猎月楼,我不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
闻祁没有跟他提猎月楼的事,她是从侍女那里得知的。
这么大的手笔,还真是看得起她。
她将画像收好装进卷筒:“给我备车,我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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