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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正在院内晾晒衣裳被褥,紫苏将衣箱衣柜的衣裳都托抱出来,一一收拾了要送到日头下去晒,翻箱倒柜时,见衣箱深处,一叠里衣内藏着一只巴掌大的描金小匣,上头还挂着块小银锁,在耳边晃了晃,里头空荡荡的似乎没有声响。
她知道施少连的习惯,去书桌上的笔筒里一摸,果然有几把钥匙,翻出其中最小的一把,钻入锁中,咯一声将小匣打开。
里头是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锦缎,碧青色,上头还用青线绣着山水流水,紫苏将汗巾抖开一看,禁不住愣了愣。
原来是一方汗巾,上头沾着点点陈旧褐印,像是血迹。
紫苏认得这方汗巾,那是几个月前,也是在甜酿私出家门前一日,施少连说要外出营生,让她帮着收拾行囊,她挑了几件衣裳,其中就有这一方汗巾,后来施少连带着甜酿归家,外出要洗的衣物里并没有这汗巾。
那时候她也奇怪,缘何大哥儿外出不带着顺儿旺儿一道出门,只单单自己一个,为什么出去做营生结果把自己妹妹带回了家,发现缺了这条汗巾时,因是贴身的私物,她也多留了一个心眼,问施少连:“还有一条碧青汗巾,大哥儿是落外头了么?”
当时施少连含笑道:“兴许是丢了吧,不用管它。”
原来这方汗巾,承了女孩儿的落红。
原来不是在见曦园里两人催生了私情,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出门也不是为了什么营生,就是为了兄妹两人肆无忌惮在外厮混,这一路来,两人做了多少戏?骗过了多少人?
细想起来,自甜酿进了见曦园,她就被施少连彻底冷落,纵使她能在施家长久呆下去,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么?会不会就是孤灯一盏守着见曦园,再没有旁的指望。
紫苏脸色阴沉望着这方汗巾,小心翼翼地放入匣内,先揣进了自己袖中,想了又想,仍是拿出来,依着原样放回了原处。
不能让老夫人知道这方汗巾,要想办法,让榴园的人嫁出去,越快越好。
外头有青柳和宝月的说话寒暄声,紫苏出门一看,见宝月手中抱着个小盒站在门前,笑盈盈上前问:“宝月妹妹进来歇歇,是过来寻孙先生的么?”
“二小姐让我找孙先生要一些香熏衣裳用。”宝月笑道,“紫苏姐姐帮大哥儿晒衣裳么。”
“趁着日头好,来收拾收拾。”
宝月从匣内捡出两块香饼,递给紫苏:“刚才孙先生说,这是今年的新香,放在衣箱内,驱虫去霉,香气一整年也不散,紫苏姐姐拿两块去。”
“多谢妹妹,只是大哥儿向来不用这些香饼一类的,妹妹还是拿回去用吧。”
宝月憨笑,眨巴眨巴眼:“可是大哥儿每回来榴园坐,闻着二小姐衣裳上这香,一直说好闻呢,有一次还央着二小姐做个香囊呢。”宝月硬往紫苏手中塞:“孙先生给了半匣子,也使不上那么些,姐姐就拿着吧,熏衣裳或做香囊都好,我不告诉二小姐就是。”
紫苏听宝月这么说,将香饼收下,笑吟吟送宝月回内院:“那就多谢宝月妹妹。”
宝月仍是回榴园,将香料匣搁下,去和甜酿回话,天色已不早,甜酿正在浴房梳洗,今夜七夕,桂姨娘夜里要带着家里女孩们,在月下设置香案,供奉瓜果,向织女取巧,园里女孩们沐浴濯发,要穿上鲜亮衣裳,待会花枝招展往水榭去。
自施少连去后,榴园倒是来了位常客,芳儿每日都会来陪甜酿少坐一会,喝盏凉茶,说几句闲话,或邀着甜酿一道去主屋坐坐,陪着施老夫人说会话,今夜乞巧的香案就设在碧波阁旁的水榭,离得云绮近,故而芳儿邀着甜酿一道去。
芳儿来的时候,甜酿已经梳妆完毕,这日妆扮得鲜艳明媚,雪青纱衫,下面一条洒线绣花裙,云鬓半斜,满头珠翠,别出心裁,颇有艳压群芳之感,芳儿见着也微微一愣,赞叹道:“二姐姐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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