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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京都的车队里,行驶在前面一些的华丽马车中,陆寒尘已换上绛红色道袍,正靠在同样换了墨色道袍的谢令月怀中,姿态随意,语调惬意。
“送行的官员中,还真未看到江越,可我也看了跟随保护咱们的大宣将士,亦不曾发现身形与他相近的,阿月可是想错了。”
谢令月莞尔:“湛霆与你我不同。”
相对于陆寒尘的身无挂碍,谢令月对谢家的彻底掌控,江越无论何时都需要将江家的安稳放在首位;这也是他明明心悦崔砚,却也做不到彻底舍弃江越这个身份陪崔砚生活在雍朝,只能是想法子留在征西军中,再趁闲暇时悄悄来雍朝。
江越是对杨崇武动了杀心,却绝不会被帝王与群臣察觉,更不会因此事牵扯他身后的两府,因而,这两日江越必然还留在京都,并且会高调出现在人前;至于他之后追来,杀完人之后再快速回京,自然也会想好法子让人以为他一直都在京都。
宣帝既然敢与杨崇武设计伏击,那么杨崇武死在这场伏击中,宣帝也不好大张旗鼓追究;毕竟,雍帝陛下对大宣许出重礼,宣帝敢承认他在镇北关设下伏击么。
便是吃了大亏,他也只能认下。
“可是,阿月是如何发现江越想要刺杀杨崇武?”陆寒尘疑惑,其实那日宫宴出来后他就想问了;虽则杨崇武急于弄权,却也未曾针对江家与江越,且杨崇武确实也有领兵作战的一些能耐,江越为何非要置这人与死地,这并不像是他一贯的行事。
指尖缠绕爱人的发丝,谢令月的姿态极为慵懒:“哥哥难道没有察觉杨崇武有取代李氏皇族之心?”
陆寒尘骤然坐直,因此扯动谢令月指尖的发丝,忍不住轻嘶一声,却也顾不得疼痛,凤眸睁大:“杨崇武是陛下的亲舅父,便是不说这层关系,太后可是一手扶持他崛起的亲姐姐?!”
这是陆寒尘怎么也想不到的理由,若没有当初的贵妃,便没有杨家的富贵荣华,更没有杨崇武如今的身份地位;再则,随着陆寒尘这个九千岁离开朝堂,还有杨崇武与陛下的血缘关系,难有人能掣肘这人;杨崇武超越江越的地位,甚至成为新的摄政九千岁也不无可能,又何必冒险取而代之,被天下人唾骂。
将人再次搂在怀中,谢令月才淡淡道:“哥哥忘了,我说过杨崇武乃是屠户出身?”
正是因为如此出身,即使随着贵妃得势杨家鸡犬升天,杨崇武的致命短板依旧存在;那就是他不曾有机会跟着大儒学习,也未曾学到真正的学识,注定了他没有远见卓识;也正是如此经历,升迁之路来得太过容易,这人更加自大狂妄。
视伦理道德于无物,才会理所当然觉得他亦可取而代之;恰好帝王少年,最信任依赖的便是母族,恰好杨崇武如今手握镇北军;已经尝过了权势的好处,又是最接近权势顶峰的时机,为何不试一试自己登上那至高之位。
至高之位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经得住。
杨崇武难道想不到他取代李氏皇族之后会被文武百官围攻,会被天下人唾骂么,谢令月相信这人能想到这一节;然而还是他的短板决定他只以为武力便可摆平一切,更何况还有谢令月这个雍帝的现成例子···
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杨崇武只会更迫切。
陆寒尘乍舌,原来竟是如此么;只是···凤眸上下打量自己依靠之人,便是有三年征战漠北,又建立雍朝治国的经历,可狼崽子未免将人心看的太过清楚,也···太过真实可怕。
“哥哥莫要这样看我,不只我想到了,江越不也是想到了此节,才会对杨崇武动了杀心?”
即便江越看的没有谢令月看的透彻,可那人是谁;大宣真正的皇亲国戚,一腔报国心···便是只有怀疑,也会将可能产生的危险提前扼杀;更何况那日太和殿之乱中,江越已确认帝王就是个白眼狼,他难道能坐视帝王扶持杨家,彻底打压江家么。
权力更迭之间,多少家族遭遇的都是灭门之祸,江越也有私心,要庇佑江家一直以来的声望与地位。
杨家真正能顶用的也只有杨崇武一人,杀了杨崇武,便是帝王想给杨家多少恩宠,也不过是表面繁华,再不能威胁江家的地位;因而,谢令月笃定,江越必然也察觉了帝王与杨崇武此次的合谋,才会利用此次机会杀了杨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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