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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乐没和你说吗?”
箱子的重量让程树民承受了一大半,即便如此,他走得仍旧是健步如飞。麦冬跟在后面,没两步就快要跟不上了,开始喘粗气,“没有,她只说……说有急事,让我跟着回趟老家。”
“哦,那我也只知道这些,他没说别的。”
程树民话语中流露几分忧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没意识到麦冬的气喘吁吁,头也不回,自顾自大步流星地走,“不过他确实也该回趟家了。这个赵家荣,自打我认识他,就没见他提起过老家的事,看出来他不愿意说,可也不能一直不回去呀——”
“麦冬你不知道,你年轻,又是大学生,像我们这种在外面漂着打工的,不是想回家就能够回家的,到了这个岁数,家里的老人是见一面少一面,趁着过年,该回去还是要回的,我劝过他很多次——”
“你也得劝劝你哥。过三十,不和家人一起,像什么话。你知道不,每年都是我俩一起凑活,两个大老爷们,饺子都不会包,看春晚就挂面条——”
“对了,今年肯定是因为要把你带回去,让家乐她妈看,结婚是大事,那必须得有长辈做主。到时候不管你们在哪办,可一定记得要叫我啊……”
这一番话不容易被打断,信息量也很多。
一楼终于到了,麦冬用另一只手握着疼痛脱力的手腕,勉强装作自然,“老程,你不回家过年?”
“我?我老家的房子都没啦!”
“好了,放下吧。”程树民拍拍手,回转身才发现麦冬的喘息有点急促,“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麦冬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然后揣着兜抬头往楼上看,“还有吗。”
“唔,剩下的让他自己拿吧,你就别上去了。”
“行。”麦冬松口气,一边还在喘,一边把外套拉链拉开。
赵家荣的车还停在昨晚的那个地方,麦冬走过去,在前挡风玻璃上抓了一把积雪,在手心里攥成一团。
冰凉带着点刺痛,沁人心脾。
因为紧张和期待,也因为有地方可去了,他心情很好。雪球在他手里融化,表面变得有些透明,于是他又取了一点干雪,覆盖在它的表面。
“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还喜欢玩雪?”程树民笑话他,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除雪铲,三下两下就把玻璃上的积雪清除掉。
“也好久没玩了。”
程树民笑着摇头,“我跟你说,在女方家长面前,千万要表现得成熟,这第一次见面,可是非常重要的……”
他后面说的,被麦冬选择性地屏蔽掉了,直到上了车,他手里还一直握着那一个雪球,习惯了那个温度,竟然也不感觉到凉了。
程树民在后视镜里同他们招手道别,越来越小,直到被另一辆车挡住,消失不见。
赵家乐在副驾驶屈腿抱膝,一边嗑瓜子一边捧着手机刷综艺,显然是做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
麦冬在后座抬起头,从窄窄的后视镜中,只能看到赵家荣的一双眉眼。他不知在和谁讲电话,语气焦躁,眉头紧锁着,看上去一筹莫展。
快要上高速了,麦冬打开一点车窗,把雪球扔掉,在裤子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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