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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这千里迢迢跋涉相见的剑客已不抱期望,只道不愧是梁洗的狐朋狗友,都擅误人子弟,交握着两手,无限失落道:“宋回涯一死,这世上英雄,当真不剩几个了。无名涯啊无名涯,埋葬的何止是一人的白骨?暝瞑日沉矣。”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严鹤仪独自激愤不平了会儿,听着周遭死寂觉得有些诡异,只以为这是江湖人含蓄的柔情,提到宋回涯的枉死便也同自己一样,生出些幽微的愁思。才想起自己还未请教屋主的名姓,暂且收起满腔的多愁善感,礼貌询问道:“侠士,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宋回涯摸摸眉尾,第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难以启齿,沉吟着道,“怎么死都死不掉的,叫什么?”
严鹤仪略做思忖:“蜈蚣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嘛。”
宋回涯截然道:“鄙姓宋。”
梁洗反应迟钝,琢磨了下,才笑出声说:“见外了,蜈蚣大侠。”
严鹤仪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见她回避便未追问,弯腰从包裹中翻出了个布袋,交给宋知怯,让她拿过去。
“对了,这是你师弟留给你的。”
宋知怯隔着布料,摸着东西冷硬,觉得像是金条,但实在不敢如此想,等宋回涯解开扣子一看,满眼金灿,登时破音叫道:“好多金子!”
宋回涯掂了掂重量,心绪也有些汹涌,近乎颤声闻:“哪个师弟?”
梁洗顿了顿,心虚地道:“我问了吗?”
严鹤仪斩钉截铁地道:“你没问。”
“总归是一个不肯露脸的人。”梁洗说,“你有很多师弟吗?”
师徒俩贴着脑袋在那儿专心数钱。
梁洗找了张椅子坐下,迫不及待地问:“你的伤几日能好?我们何时启程?”
宋回涯头也不抬:“启程做什么?”
梁洗只当她是穷得发慌,骤然暴富,说了句蠢话:“去杀人?否则呢?踏青吗?”
她陡然想起件事,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丢了过去。
“喏。”
宋回涯接在手里,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刻纹,认出是当初宋惜微送自己的玉佩,坐正了些,神色沉凝地问:“这玉为何会在你手里?”
一句话把梁洗给问懵了,叫她不由反省了下,这玩意儿不是她偷来的吧?
“不是你给我的吗?请我托金刀王帮你修补。”梁洗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宋回涯对着光色照了下,看出玉石中间横亘着几条细微的裂痕,闷声应道:“哦。”
宋知怯见她如此宝贝,好奇问:“怎么裂的?”
宋回涯望向梁洗:“怎么裂的?”
梁洗不信邪地回了下头,确认身后无人,好半晌才指着自己道:“你问我?”
严鹤仪也觉出不对味来,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两圈,将信将疑道:“你没认错人?她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梁洗若有所思,察觉事态有些严峻,连带着坐姿都变得拘谨。
宋回涯思索着道:“实不相瞒,我……”
严鹤仪抢先一步说:“你欠她五百两银子。”
宋回涯坚定地说完后面的话:“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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