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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在——逼她。
他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好面子,又骄傲,如果不承认自己会画画,那么反之,大家便会如唐旖若说的那样,坐实了她就是靠着馆长才得到最好的资源,而并非自己的实力。
馆长就是为了把她逼到台前,让她承认自己会画画。
馆长算是看着顾星檀长大,与外公一样,对她的性格几乎了若指掌,不逼一逼她,或许她永远难以迈出那一步。
这次,他也算是下了狠心。
空旷的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顾星檀个很慢很慢地坐直了身子,漂亮眸子光彩全无,当着全馆近乎所有修复师的面,同样恍若失去了颜色的唇瓣微启:
“我、不、会。”
顾星檀能清晰看到老馆长眼底的期望落空,化作了失望。
老馆长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宣布会议结束:“其他修复馆人选确定下来,至于……书画修复馆过些日子再说。”
有那么一瞬间。
老馆长素来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为了文物修复之将来后继无力,而忧心忡忡,
这些年,那些怀揣重担的老修复师,一个个都修不动了,年轻一代,却——尚未长成。
而他也快要退休了,如何能不忧虑。
顾星檀在唐旖若嘲讽、以及其他同事复杂的视线中,面色平静地回到了修复室。
昏黄的室内。
少女细白的指尖,一下一下磨着墨。
直到墨浓稠的几乎化不开时,她才大梦初醒般,没有去碰画笔,用右手沾了墨,重重地点在了微微泛黄的画纸之上。
久久未动。
她用力想要挪动手腕。
整个人却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
顾星檀强迫自己去回忆容怀宴握着她手涂抹绘画的感觉。
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行。
还是不行。
要怎么画?
可她明明是会画画的呀。
会握筷子的时候,便能握着笔开始到处正儿八经地学画画了。
别的小朋友还在墙壁上乱涂乱画时,她已经可以在画纸上,画山川河海,画花鸟虫鱼,画宇宙星河。
皆在她笔下。
天赋高绝,不亚于容怀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画纸之上,唯独雪白柔嫩的小手被浓稠墨汁浸染,墨痕逐渐变干,透进肌肤之间。
一滴一滴,剔透晶莹的水珠,缓缓坠落,溅起细碎墨花,将画纸那将干掉的墨痕重新润湿。
这边,采访结束后已经临近黄昏。
容怀宴拒绝了晚宴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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