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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想骂人,她本来已经拿住团扇了,可是这人一抓她,打破了她身体的平衡。
现在她的团扇掉水里去了,她本人则像只鸡一样被提起来放到一边。
崔韵时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那人。
她虽不识得此人,却猜到他是谁。
年轻、俊朗、还是个男子,多半便是今日少女们讨论的重点之一——薛放鹤。
或许是她的表情意味太明显,薛放鹤也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和他过分年轻的面容相比,他的声音极为低沉。
崔韵时恍惚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的声音,而是因为,她有多少年没听到有人弄坏她的东西,而后诚恳地向她道歉了。
六年以来,无论谢燕拾做了什么事,谢流忱都护着她,连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他都觉得会伤了妹妹的心,折损了妹妹的颜面。
谢燕拾的心是不能有任何损伤的,至于崔韵时,她无关紧要,他从不把她的感受当一回事。
崔韵时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薛放鹤却已经跳入水中。
他在水里摸寻一阵,抓住了扇柄提起来,细细的水流顺着扇面淌下来。
薛放鹤看看她,又看看团扇,眼神如一只不小心做错了事的小狗般无措。
他赶紧将团扇盖在身上干燥的地方擦了擦,再次向她道歉:“对不住,我可以赔你的,多少钱都可以,是我太莽撞了,请你不要动气。”
这声声道歉何其悦耳动听,崔韵时如同听到仙乐一般呆望他片刻,而后才道:“无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薛放鹤似乎想说什么,憋了好一会才说出口:“我……我可以买下瑶仙楼所有团扇,任你挑选,当作赔礼。”
崔韵时失笑,不是笑他说话结巴,而是觉得他这样认真,挺有趣的。
她摆摆手,表示不用了,带着芳洲径自离去。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芳洲悄然回头:“夫人,那个英俊的呆子还在看着我们。”
崔韵时笑她:“你都形容别人是呆子了,还要加上英俊两个字。”
芳洲怪笑一声:“可是他就是很俊俏啊,还这么年轻,脸颊肉都还没消的模样,好嫩啊。”
崔韵时:“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还嫩。”
“真的?那我当年可太可爱了。”
两人边说边频频回头望向远处的薛放鹤,一致认为,光看长相,实在很难相信他是个跟随长姐,在永州历经大小仗数十场的少年将军。
崔韵时顺手折了一枝不知名的野花,递到芳洲面前给她闻。
两人谈笑得太开怀,一时不妨假山旁突然拐出一个人,芳洲停不住脚,直直地就要往上撞。
那人反应奇快,抬手便向芳洲衣领抓去,要如提鸡崽一样提起芳洲。
崔韵时下意识不想让那人对芳洲出手,她攥住对方的手,将它往下按去,再揽住芳洲往后带了几步。
双方隔开五步远的距离。
那人用十分惊讶的语气道:“你怎如何能化解我这一手?”
崔韵时心情正好,就与她玩笑道:“就把我的手抬起来,再把你的手压下去,这样化解的?”
那人从假山的阴影中走出,原来是个极为高大挺拔的女子。
崔韵时光看她的形貌与这出众的身形气质,便知她就是刚才那个嫩脸青年的长姐,将来要承袭怀远王之位的薛朝容。
她先后撞上这对姐弟,倒真是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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