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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雪绷紧了身体。
硕鼠鼻翼翕张,尖尖鼠鼻仔细分辨空气里的味道。
宴席上妖怪多,妖怪又不爱干净,一年难得洗一次澡。每一个妖物身上都有腥臭骚味,种种气味掺杂在一起,极难辨认。
硕鼠嗅了几下,摸了摸面上胡须,笑道:“应是我闻错了吧。”
逢雪松了口气。
幸好换上黄皮子的衣袍,不然,多半会被硕鼠闻出来。
忽而一阵轻风吹过。
夜风微凉,摇落杏花,几片雪白的杏花落在逢雪的肩上。
本是极寻常舒适的晚风,可本放弃嗅味的硕鼠却忽然扭过了脸。它放下装百年醉的大酒瓮,身体伏在地上,不停嗅来嗅去。
众妖的注意力也被它吸引。
“有剑客混入我们之中了?”
“哈哈哈快抓出来,给我下酒吃,我要一口吞了他!”
“一口吞掉多可惜,如此盛宴,此景此景,应当剥掉他的皮,一块肉一块肉片下来,见者有份哟。”
……
硕鼠离逢雪愈来愈近。
妖怪们贪婪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硕鼠嗅到旁边端盘子的小妖怪这儿。
左闻闻、右嗅嗅。
一时用爪子扯扯小妖的裙子,一时又摸摸它的尾巴。
小妖怪们害怕得不停发抖,害怕得无法直立,伏在地上四肢着地,或是扭动身体缠在树上。
穿着纱裙头戴面纱的小侍女忽而身形一抖,衣袍轻飘飘落下,一只圆滚滚的竹鼠从蓬松的衣物里钻了出来,就要往外跑。
一束白白的丝线如冷电蹿出,瞬间将竹鼠穿透。
小竹鼠爪子还在蜷动,低声哀嚎,被白线拉扯着,在地上拖出长长血痕。
丝线把它拉到蜘蛛妖的面前。
蜘蛛美人头颅依旧双目半阖,眉眼低垂,如同寺庙里慈悲的神祇。蛛丝往里轻扯,还在挣扎的小竹鼠就被抛入蜘蛛张开的嘴巴里,嘎吱嘎吱声里,嚼成了碎末。
有了血腥气,妖怪们更加激动了,拍打桌案,嬉笑吵闹,声如潮涌。
逢雪攥紧土遁符,偏头看向叶蓬舟,准备塞给他一张遁符。
她拍了下少年的肩膀,手指刚碰上,就感到对方身体在不停颤抖。
再可怕的妖魔,此刻,也只是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少年。
她心中有些歉疚,把人家扯入如此险境中,便低声问:“你害怕吗?”
那人面纱微晃,发出一声轻柔的声音,“啾?”
逢雪:……
她垂眸,看见宽敞袖子下小截鸟翅膀,面无表情抬起头,继续在妖群中寻找叶蓬舟的身影。
入座宴席蛇鼠虫鸟都是禽兽模样,找不到个像人的。而那些戴着面纱的小妖,则藏在暗处,白袍晃动,纱幕覆面,一时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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