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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城破那日,凤栩才求着殷无峥留他一命。
“我知道。”凤栩微微一笑,“但总有办法的,殷无峥,只要你愿意帮我。”
殷无峥不必问也晓得凤栩所说的办法是什么,无非四个字——死无对证。
他们静默无声的对视,却更像是一场沉默的对峙,谁也不肯退步,可殷无峥揽在凤栩腰肢的那只手却愈发用力,恨不得将怀中人融入骨血——殷无峥也确实想这么做。
他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拼凑起碎玉。
直到良久之后,殷无峥俯首吻在凤栩的唇上,克制的,压抑的,他的欲念斑驳,夹杂了冗杂而晦涩的情绪,在亲吻的间隙,他低声说:“凤栩,你休想。”
凤栩顺从地任由他在唇舌之上的缠绵,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浮起红来。
他从殷无峥执拗的双目中窥见了从前的自己,他也曾这样追逐过不可能为他而停留的人,留不住的人就如指尖流沙,越是紧握,失去得便越快。
被殷无峥横抱起去榻上时,凤栩伸手环住了殷无峥的颈,他心头先是升起近似报复得逞般地诡谲快意,却又很快被悲哀侵蚀。
世事弄人,棋子又有何资格嘲弄。
“殷无峥。”凤栩的声音倏尔轻柔下来。
殷无峥单手撑在他身上,彼此目光再一次交织。
凤栩的神色似是爱怜,他用微凉的指尖去抚殷无峥的眉眼,少有的柔情似水,说出的话却如规劝。
“你我之间的羁绊并非良缘。”他笑着说,“就算了吧。”
就算了吧。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是从前死攥着这段孽缘说强求也要得到的凤栩口中而出,荒谬却真实。
殷无峥的眸光骤然暗下去,翻腾着的不止是欲,还有阴沉而炽烈的情绪,他不容置喙地握着凤栩窄韧清瘦的腰,像是要将他牢牢困住一般,俯身下去,在撕咬似的吻中予以回应。
“你休想。”
殷无峥不肯放手,不愿放手,他掌心捧着遍体鳞伤的小凤凰,只要稍稍一松,那人就会彻底地坠入深渊,然后粉身碎骨。
缠绵到极致便是折磨,大抵是被凤栩的决绝刺激到,前几日顾忌着凤栩身子的殷无峥终于压不住侵夺的欲,他罕有地失态,自持克制皆被抛在脑后,而凤栩也在欢情中放纵。
只有在这方寸之间,不必去想波云诡谲与纠缠亏欠,至少在此刻他们属于彼此。
过分放纵的结果便是虚弱的凤栩直接昏了过去,哪怕是重逢那晚殷无峥都不曾这样没有分寸,褪去了情潮,凤栩苍白虚弱得像一片轻羽,殷无峥被他这幅模样惊到,也不顾天还没亮匆匆忙忙召了赵院使来净麟宫。
好在今日太医院正是赵淮生值守,听闻凤栩出事也不敢耽搁,他太知道凤栩这幅身子有多虚弱,在把完脉后才猛地松了口气,用手擦去了额心的冷汗。
“还好,还好,只是脱力晕厥而已。”赵淮生猛地松懈下来,便熟稔地为凤栩开方子。
事发突然,殷无峥自然也不能衣冠齐整,他穿着中衣,身上披了件外袍坐在屋里的椅子上,目光沉沉。
得知凤栩没事他自然也跟着放心些许,可赵淮生方才如临大敌的模样却又让他瞧出些许端倪,趁着凤栩还没醒,他蓦地问道:“凤栩怎么了?”
赵淮生笔下一顿,若无其事地说:“陛下心里清楚,臣早说过,他身子虚弱,元气亏损,平日服用补血益气的方子调理,床笫间即便是不能禁欲,也当节制些。”
殷无峥虽年轻,却当真气势骇人,身居高位且亲赴战场,目光遽然冷厉,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含着戾气的沉郁之色。
他缓缓说道:“赵院使,你知道我说得并非这个。”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凤栩没有必须死的理由,从前殷无峥以为或许是凤栩是哀莫大于心死,以至于全无求生之意,可随着他们相处日久,殷无峥隐隐发觉……凤栩在渐渐衰弱。
重逢时殷无峥便觉得凤栩清瘦了许多,但他并未多想,毕竟凤栩的处境不好,身上又留着那么多旧伤,若真养得珠圆玉润那才不对,但凤栩虚弱得太过了,还有对自己结局的笃定,甚至是那日明心殿的火海之前——
“我死,是因天地不容我。”
他还记得凤栩的话,如今看来,凤栩言下似乎另有其意。
在赵院使三缄其口的沉默之下,殷无峥又问:“凤栩他,是否……身患顽疾?”
这是殷无峥能想到唯一的理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凤栩的愈发孱弱,还有他日复一日在平静中的绝望。
也许……他并非一心求死,而是真的不得不死。
赵淮生面色复杂地一抬眼,“其实,也不算。”
殷无峥从这似是而非的答复中隐隐听出了些端倪。
032.旧伤
“陛下,有些事知道也是徒增烦恼。”赵淮生的语气像是在惋惜,又轻声叹气,“这两年小殿下吃了不少的苦头,谁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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