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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秋听到男人说“是”,才松了口气。不过他也看了看傅斯岸(),有点不太明白对方回答之前为什么会沉默。≈ap;ldo;所以先生不用太介怀的?()?『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少年还道,“我没有不舒服。”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不舒服,会直接告诉你。”——最最聪明的乖学生。傅斯岸看着他,依然没有立刻开口。几个呼吸之后,男人才问。“那你喜欢吗?”舒白秋被问得噎了一下。股后虽然已经没有明显的痛楚了,但少年似乎还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傅斯岸依然看着他,在等答案。舒白秋哑口无言了一会儿,伸手去挡了一下傅斯岸的眼镜。不给他看。少年很留心地没有用手指碰到先生的镜片,他知道戴眼镜的人会很不喜欢镜片上沾染灰尘和指纹。但舒白秋还是不小心,将对方的镜架碰歪了一点。他不由一个激灵,赶紧帮先生扶正了。不敢碰下来一点。被扶正的镜片之下,男人那双漆黑沉凉的眼眸不由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傅斯岸慢慢已经很理解小啾说过的那句,盯着恋人看,会忍不住开心。因为和小啾一起时,他自己的笑也在明显变多。傅斯岸抬指扶了一下自己的镜架,并没有要把眼镜摘下来的意思。这才让少年不由舒了口气。不过下一秒,舒白秋就又听到他先生问。“小啾喜欢我这么做吗?”听起来,似乎是一定想问出这个答案。舒白秋抿起唇,抿得脸颊都有些鼓软。他也看向了傅斯岸,看了一会儿,认输似的倒过去,贴进了傅斯岸的怀里。“不痛好多天就喜欢。”少年小声说。傅斯岸的怀中一瞬被温软填满。他发现,少年其实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昵近小动作。当然。傅斯岸自己更喜欢。“好。”傅斯岸动了动手腕,将贴过来的小孩抱稳,说。“我会认真改正。”听起来非常容易让人安心。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也很沉稳,他还伸手拿了吹风机过来,帮小啾把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吹干。舒白秋的头发长长了,颜色也比之前的浅棕深了一点点,是那种柔和而美丽的栗金色。他的发尾都软软地垂过了白皙的后颈,如果不吹一下的话,会不太容易干。傅斯岸细细地帮他将发丝吹干梳顺,修长骨感的指节轻抚着柔软的发。舒白秋的头发和耳廓都很软,手感也极佳。不过他的耳朵不能被多碰,因为()太敏感。()傅斯岸总会在做更过分的事时,去吻咬住少年的耳尖。?想看百户千灯写的《小傻子》086吗?请记住的域名[()]?『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头发吹完,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眠。舒白秋还窝在先生的怀里,安逸得已然开始犯困。傅斯岸帮他脱掉了脚上的软底拖鞋,把人直接抱回了床边。舒白秋被放在床被间,回神揉了揉眼睛,带着点惺忪的鼻音,问:“要休息吗?”“嗯。”傅斯岸看出他已经累了,抬手帮人将被角掖好。“睡吧,今天已经没事了。”就像男人每次亲口说的这样,傅斯岸自己也没有再起身外出,而是和恋人一起休息了。夜色沉谧,卧室内早早熄了灯。床上的少年在熟悉的怀抱和体温中,很快沉入了安稳的深眠。沉暗的寂静中,床上的另一个人却还清醒。傅斯岸望着怀中人,看着少年恬淡的睡颜,神情隐没在了一片暗色之中。傅斯岸没有想到,小啾会说“这样很正常”。有一瞬他甚至生出一个念头,倘若现在纯粹用掌心扇红,或许都会让少年兴起。因为舒白秋全然是被他的先生养成的模样。他的全部所有,都由傅斯岸一手塑造。对这种事,舒白秋其实完全不懂。——可也正是这样的他,才真正饱足了最贪婪的凶野强势。就像现在。傅斯岸无声望着他的睡颜。都会有欣愉的餍足感。撑天的黑影在男人的身后骇然跃起,于虚空之中张牙舞爪。却又舒展伸长,心满意足,黑色自发整齐地叠成厚厚暖被,如夜色落幕,缓缓地垂覆住怀中的少年。傅斯岸的胸腔长而缓地无声吸进了一口气。他很轻地隔空印了一下少年的唇。晚安。傅斯岸并不心急,也不再会有那种饿到极致的慌悸。因为他知道。以后的每个夜晚,有人都可以将他喂饱。下周就要去燕城,而在这出发前的几天空闲时间,白日里,舒白秋一直都在翻看和挑选找上门来的订单。他已经准备接下几个订单,安排好档期,来进行逐一雕琢。虽然这个过程听起来颇有些复杂,但其实舒白秋并没有需要怎么费心。因为先生给他的助理团,已经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舒白秋到底才只有十九岁,也没有参加过工作。他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目前接受的所有安排都相当的高效且专业。舒白秋之前观察蔺美人的工作日程时,就曾清晰地体会到过这种统筹的魅力。那是一种会让人心安和不自觉着迷的能力。而现在——舒白秋想了想。他觉得,先生是更冷面一点的加大()只版。不只是这个专业的助理团队,舒白秋下半年要去读大学的事,也已经早早被傅斯岸安排妥了。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商量过这件事。舒白秋已经决定,准备九月份去申城戏剧学院念书。他并不是要去做本科生,毕竟舒白秋也没有参加联考和文化课考试。舒白秋申请的是这所学校的联合培养项目,该类项目主要会对一些相关领域的社会人士开放。起初云清雷得知这件事时,还说他可以帮忙推荐,他有一位故交就是申城戏剧学院的分管副院长。不过舒白秋并没有用到这个推荐。他已经接连拿到了神工奖和天工奖的金奖,以获奖者的身份去进修,自然绰绰有余。如此,以进修生的身份去大学,舒白秋既可以系统地学习一些相关知识,也可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体验校园生活。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升学压力,只需要通过终期考核,就可以结业。假如中途因为人多而感觉不适的话,也随时可以中止休息,很有自由度。舒白秋听到傅斯岸和他说这些的时候,就觉得。先生考虑得真的很充分。九月份要去读书,舒白秋接下的订单,也多是安排在最近两个月。等到去听课的时候,当然也可以利用课余时间雕刻,届时等到适应后再安排就好了。而在选定了要接下的工作之后,舒白秋翻看合同上的定价时,还被惊了一下。他知道业内有关翡石高货的雕刻普遍会按工时计费,但也没想到自己的工单会以分钟为计费单位。……价格还这么贵。舒白秋简单用翡石原料的价格比例换算了一下,就发现。这个收费,居然比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爷爷的工费还要贵。虽然他的确刚获得了两次奖项,但舒白秋还是觉得有一点夸张了。傅斯岸听到舒白秋提起这件事时,却完全没显出意外。“现在的工费比例就是比十年前要高。”男人还道。“而且,这是综合衡量了目前业内的收费标准、近来的流量热度,以及你的平均工时效率之后得出的结果。”小啾可能完全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厉害。“你的雕刻用时本身就比同行平均工时要短,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是对顾客时间成本的明显节约。”“此外,”傅斯岸问,“有件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个月,在短视频平台,还有个以你为话题的视频爆出圈,讨论热度最高值已经破了5亿。”“……啊?”舒白秋一脸茫然。“什么、什么视频?”“就是在你获得了双料金奖之后,有人发现你还是玉雕世家的后代。”傅斯岸简单转述了一下。“所以有个八卦视频火出了圈,说你是流落在外的小少爷,时限已到,终于学成归来。”男人说这些话时也很淡然,把飞扬澎湃的网络梗说得像公司周报。他还道:“神工奖和天工奖的官方账号也主动带这个话题做文案,发了金奖作品的相关视频。”换句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官方主动下场蹭。“……??”舒白秋听得更懵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见他完全不知情,傅斯岸还拿过平板,点开了屏幕上的短视频平台。傅斯岸调到热门话题的页面,扫了一眼,指到一处,给舒白秋看。舒白秋望过去,就见此时此刻,几个清晰的字体还整挂在热搜榜上——舒雨巷舒白秋全然不解。他对这种事真的了解不多。幼时因为体弱,爸爸妈妈便常会带舒白秋静养,或者去室外听听清风、晒晒太阳,少有会把电子设备扔给小孩,求个耳根清净的事。后来父母离世,舒白秋被带走,更是多年未能接触过通讯和网络。即使现在,他已经在先生的治疗之下慢慢消散了阴影,可以自然地使用手机和平板。但舒白秋还是很少会主动去用。更不要说是关注社交平台的话题榜。舒白秋下意识地看向了傅斯岸。他之前见过先生对舆情的实时监测,第一反应,自然也是先生。不过舒白秋还没开口,傅斯岸就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不是我做的。”傅斯岸说得很明确。“话题可以策划和营销,但要爆到这种程度的量,就不是纯粹人工可以操纵的了。”“要么是时效正巧。”“要么就是戳中了大众的点。”舒白秋本身履历足够优越,短短时间内两次荣获金奖,无论获奖年龄还是同年双料,都是破纪录的首次。他的作品又接连被拍出了高价,在业内本身就吸引积攒了不小的热度。而这次破圈的热度,则还要归因于他波折的身世背景。这种落魄蛰伏又东山再起的戏码,本身就很符合圈外普罗大众的关注喜好。倘若当真是傅斯岸来说。他反而不会喜欢这样的动作。因为傅斯岸不想让小啾的过往旧事,再被翻出来当谈资。不过此时,对小啾,傅斯岸只做了最客观的陈述,并没有掺杂自己的情绪。他也不想让恋人的情绪再被波及。而舒白秋听完,更是懵怔。原来……还可以这样?“所以现在,这个收费标准很正常。”傅斯岸抬手,点了一下舒白秋面前的合同。他把话题拉了回来。“相关热搜已经发酵了两周,这个定价还是压过之后的保守结果,并且也已经筛选掉了抱着其他目的来蹭热度的来客。”“等你之后技艺精进,或是觉得工作负荷太重,收费标准还可以再提。”舒白秋吞了下口水:“……好。”他其实之前就知道的。先生一定会考虑周全,早早预设完所有的可能和相关。不过,有件事,舒白秋仍是没有想到。傅斯岸也没有说。那就是早在这个话题刚刚有些传播的苗头时,傅斯岸就已经对相关舆情做过监控。发现不是有人在恶意炒作、有心煽动之后,傅斯岸才没再派人继续盯。事实上,哪怕是傅斯岸,也没有想到会发酵出现在这种热度。尤其这个时间点还如此巧妙,正恰在团队准备定价费用的时候。怎么说呢。傅斯岸心想。大概小啾真的是锦鲤。小财神牌印钞机。而在确定了收费相关之后,舒白秋也没有再更多地分心于此。虽然这个价格确实很高,且在收到定金之后,舒白秋银行账户里本就可观的数字也在不断增长。但少年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多的波动影响。一方面,舒白秋本就是确定之后便不会多思多虑的性格。另一方面,舒白秋毕竟是在舒家长大的。他知道这些金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相当庞巨,但对于玉雕从业者而言,这却可能只是几块心仪高货玉料的价格。虽然玉雕师工作时,主顾都会提供玉石,或是提供相应的原料费用。但等玉雕师想要雕琢自己的作品,或者遇到什么心仪的好料子,肯定还需要自己为开销负责。这一行,钱进钱出,都是很快的速度。现在舒白秋有先生从明城翠南记带来的许多玉石,暂时不用发愁原料问题。不过以后,他肯定也会买自己心仪的料子。而且近来,太昊的顶层办公室在设计装修,舒白秋也想送先生一点东西。等过两天回明城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点好的玉料吧。舒白秋这样想着,时间也很快来到了下一周。两人先动身飞去燕城,参加了天工奖的获奖作品展出。燕城贵为一国首府,又是五朝古都,古玉文化流传更久。加之天工奖的规模本身就比神工奖更胜一筹,因此展出这天,现场无论来客、氛围还是规模,都格外地热闹和隆重。抵达展馆时,汹涌的人流量就让舒白秋意外了一次。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还没进展厅,他就已经被人认出来了。舒白秋之前去参加过神工奖的颁奖典礼,官网上也放出了当天的照片。虽然二个组委会金奖的获奖者都在同一张图上,但和另外两位须鬓微白的资深玉雕师相比,舒白秋的年轻自然特殊得尤为惹眼。——更不要说。他还长了一张这般瞩目吸睛的脸。因为傅斯岸没提,舒白秋也不知道,和自己有关的那个话题之所以会在短视频平台热议那么久,和神工奖的那张照片也不无关系。他的长相,着实太优越了。这般清绝昳丽的面容,再加上少年家世萧条、厚积薄发的波折反转,自然会引来极热的关注。甚至于就连今天,天工奖展出会有这般远超往年的汹涌人流。也很难说没受到那些热搜的影响。所以舒白秋还没进展馆,就被旁边两个眼尖的游客认了出来。惊喜的尖叫声吸引了其他人,顿时,就有更多人都知道了舒白秋的到来。这些天来,无论“舒白秋”“秋雨”还是“舒雨巷”的名字,都已经不止一次地上过热搜话题,业内和圈外都有不少人在关注。少年足以说是名声大噪,对他真人好奇的人自然也有许多。不过舒白秋并没有被围住,也没有陷入人潮之中。因为他身旁的男人,已经提前一步将他圈护了起来。傅斯岸来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保镖,除了罗绒,现场还有二个人跟着他们,一人一个方位,将舒白秋护得极严。不过饶是如此,现场的人流还是超出了原本的预料。虽然被没有绊停脚步,但看到这种状况,傅斯岸不由皱眉。他知道小啾之前对旁人接触还留有心悸阴影,便同人道。“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明朗的光线之下,少年清丽的面容被映得似乎有些微白,但舒白秋长睫动了动,却摇头。“不用……我还好。”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舒白秋慢慢地没那么害怕了。他已经慢慢知晓。自己可以不被伤害。现场虽然有些嘈闹,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前来管理秩序,舒白秋一行也顺利地进入了展厅。进来之后的状况要好很多。展厅本就需要依路线排队观览,尤其是金奖的展出部分,更是在一个单独的厅堂之内举行。为了凸显作品的光华流熠、展现玉石的瑰丽色泽,厅内的灯光已经被调暗过。只有作品的四面有聚光灯笼罩,穿行其间的观赏者们则身处昏暗之中,并不显眼。因此,尽管金奖作品的参观人数也很多,但舒白秋并没有受到刚才那样的关注。他也得以近距离地去看了自己雕作的那副《天涯共此时》。清泠泠的灯光之下,皙秀少年与温润的翡石彼此在玻璃两面,光华交相辉映。更是醉人吸睛。傅斯岸在一旁望着,眸光微动。他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那道极为细微的“咔嚓”声。有人在抓拍照片。傅斯岸回眸睄去,就见旁边有人拿着单反相机,胸口还挂着一张媒体证。灯光微暗,但傅斯岸还是一眼看清了工作证上的字。见对方是天工奖的宣传人员,他才没有多说什么。男人的目光仍旧落回了舒白秋的身上。看到周遭那么多喧闹打扰时,傅斯岸会心有不悦。但再看向小啾时,傅斯岸却又会更清楚。他有多么值得被瞩目。一行参观完获奖作品,离开展馆前,舒白秋还是被拦下了一回。他被官方邀请,去录制了一个采访短片。好在采访的时间不长,问的也是作品灵感之类的话题。十多分钟之后,舒白秋就得以顺利离开了。从展馆出来,已近正午,两人原本打算吃个午餐,再去杜彪那边。不料杜老先生却直接打来了电话。他听说了舒白秋上午出现在展馆的消息,已经赶过来了,坚持要做东道主,请他们吃一顿午餐。客随主便,舒白秋便答应了对方。中午,杜彪带他们去吃了一家老字号的铜锅涮肉,味道着实不错。
一席午宴,宾主尽欢。而且舒白秋明显能感觉得到,这次杜老先生对他的态度,比之前申城见面时更为客气热情。是不是因为周美老师和他提过了两人忘年交的旧事?上次见过周美之后,舒白秋也和对方加上了联系方式。周美果然只是偶然回国,现在已经重新飞去了异国,还通过网络,和舒白秋这位故交小友开始了新的联络。周美说过,事后她已经和杜彪讲了两人的相识。所以舒白秋才会以为是这个缘故。但在宴席之间,杜彪反复提及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对舒白秋给出的草稿和设计构想十分、非常满意。舒白秋的草稿总共给了二版,虽然他自己设计作品时思路会非常笃定,不过这毕竟是帮主顾雕刻,当然要适度地交由对方来选择。而对这二版构想,杜彪都表示了赞赏。尤其是其中一个,更是让他惊艳到拍案叫绝。杜彪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就定下了这一版的设计。而他对舒白秋的态度转变,如斯客气。实际上更是承认了舒白秋的能力。舒白秋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少年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转变而生出什么情绪来。因为舒白秋看得出,杜老先生对这块料子着实很重视。他可能当真等得太久了。吃过午餐,一行人便去了杜彪的收藏馆。杜彪有一个自己的私人收藏馆,他的珍藏都放在此处,被精心保管。而且,舒白秋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座四合院。游览过杜老先生的珍藏之后,舒白秋两人就被请到了内厅,去看那块翡石料子。舒白秋之前已经见过它的照片,不过平面和实物,还是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因为,这是一块帝王绿的龙石种。无论色泽还是种水,它都是翡石中的最高级。这种顶尖的实物,自然会有着远超预想的奢贵。而且舒白秋见过料子之后就发现,这块翡石的色根已经完全吃了进去。里面打灯都是碧绿碧绿的,水汪汪漂亮得动人。这般的盈盈翠色,也难怪贵为收藏家的杜彪会对它如此牵肠顾念。不过同样也是在看过实物之后,舒白秋发觉。这块料子可能也会比他想象中更难雕一些。因为这块足球大小的翡石并不是通体绿货,还有着干涩的白棉和糙黑的皮壳。在那层龙石种帝王绿的外围,更有着一圈鲜明的黑藓。不说其他,单是瑕疵处理的切割就是一件难事。那片帝王绿尚没有被完全剖出来,在黑藓的包裹下,其内里的真正走向也很难被轻易摸透。难怪之前找了那么多玉雕师,都没有人敢轻言动手。而更让舒白秋意外的是,杜彪在拿出这块玉料的同时,还拿出了一封泛黄的手写信。杜彪没有解释,直接将信件递给了舒白秋。舒白秋略有疑惑,但他接过来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封俊逸熟悉的钢笔手写信——居然是他爷爷的笔迹。迅速阅览过信笺之后,舒白秋才得知了这一场多年旧事。原来这块玉料,本就是他的爷爷帮忙选的。而从字里行间,舒白秋也看出。当年杜彪似乎已经有意,想要让爷爷来雕刻成品。只是大抵因为后来,舒家出了意外。这件事才没能成行。舒白秋这时才明了,原来杜老先生心里本就有一个最佳人选。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会对那么多玉雕师都不满意。而杜彪果然也承认。正因如此,在发觉舒家还有一位玉雕师之后,他才会这般激动。甚至在颁奖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联络了舒白秋。舒白秋本就接下了这笔工单,又听闻这般渊源,他自然道。“我会尽全力来完成。”也算是能了解一个爷爷的心愿。从那封旧信中,舒白秋看得出,爷爷对这块玉料也很是喜爱。而杜彪深深地望了他一会儿,复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舒白秋:“您说。”杜彪说:“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重开舒雨巷。”舒白秋明显顿了一下。重……开?“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杜彪身体前倾,十指交叉,定定地望着舒白秋。ツ想看百户千灯的《小傻子》吗?请记住[]的域名[()]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会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基于最近的热搜,让你去赶热度挣一波快钱。”杜彪说得也很直白,一如他之前的心直口快。“而是基于对你技艺的赞赏,以及……”他少见地顿了顿,才道。“以及对我痛失心友的惋惜。”从杜老先生的四合院里出来,舒白秋仍然有些沉默。他安静了一路,直到上车时,才抬起了视线。恰好与身旁人的目光相撞。舒白秋没有说话,但同他一起上车的傅斯岸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男人问他:“你想吗?”简洁而突然的二个字。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舒白秋没有立刻回答,只说:“我们先走吧。”他们的计划原本也只是在燕城待一个白天,傍晚便直接飞去云省的明城。飞机上,商务舱内恰巧没有其他乘客,空乘离开后,四周也安静了下来。舒白秋这时才开口。他讲起了舒家的旧事。“当初爷爷买到那块假的高古玉之后,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被设套了。”傅斯岸望着他,安静地听着少年的讲述。“所以之后爷爷才有意让家里低调行事,包括不再对外表示我会玉雕,也是从那时开始的。”“爷爷总会反复叮嘱我,让我要小心处事,记得消茧,不要暴露,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而这些良苦用心,也当真在日后保护了舒白秋。不然在后来的那二年里,舒白秋就不仅会被逼着去摸石头,还会被逼雕刻。或许,他就真的再没有了逃出的可能。“但是当年的那次陷阱……”舒白秋顿了顿,才道,“爷爷也是真的打眼了。”“他确实没有分辨出那次造假。”对当时舒家的有意退让,外界众说纷纭。但舒白秋知道,那时爷爷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爷爷生病发烧的时候,自己说过。”“那种年事已高的心力不足……真的让他心灰意冷。”“我想,他后来没有再接杜老先生的邀请,可能也和这些事故有关。”“当时很多人以为,爷爷是为了避风头才说要封笔隐退。”“可实际上,他真的没有再接过任何雕刻。”少年的嗓音低而清湛。“一直到去世,爷爷也没有再拿起过雕刻刀。”“爷爷决定隐退的时候,舒雨巷的事,就交给了妈妈来打理。”舒白秋的爸爸有卓绝的绘画天赋,对数字却着实不够敏感。而舒白秋的妈妈林青霄女士,虽然出生于山林之中,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直到爷爷走后,舒雨巷的事都是由妈妈负责。哪怕后来舒雨巷破产,宣告倒闭,也还会有一些老主顾找过来,这些事都是妈妈在做。”舒白秋的视线轻轻地垂了下来。“等到……等到他们也走后,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下午,杜彪在提及重开舒雨巷一事时,言语间,一直在为舒雨巷的消失而惋惜。舒白秋又何尝不是?但舒白秋背负的,尚不只如此。“我一边……一边非常想做,一边又会觉得怅惶。”少年剖胸开腹,真正显露出的,是最坚强也最脆弱的自己。“我知道自己该承担起这个责任,可我又不清楚,我能不能在反复被唤起的记忆里撑下去。”舒白秋清瘦的背脊缓缓地弯低下去。他低头,脸颊埋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少年喃喃道。“我太软弱了……”“没有。”身旁的男人终于开口,打断了他。“小啾,你没有。”商务舱的座椅空间宽大,舒白秋直接被他身侧的男人打横抱了过去。他侧坐在对方的怀里,听着傅斯岸说。“有时候要做一个选择,就是会让人反复纠结。”看起来永远坚定果断的男人,却这样说。“但是没关系,人的想法本来就是会变的。”“可能你现在踌躇犹豫,无法选择,只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刻。”“你现在不想就不做,我们有时间,不着急。”傅斯岸缓声说。“以后什么时候你想做了,随时开始都可以。”“——小啾,你永远会有这样的底气。”舒白秋靠在宽实有力的怀抱里,好像又在被熟悉的体温而暖热。“你可以慢慢考虑,等到恰当的时机,自然会做出最好的决定。”舒白秋这时才抬头,眉眼渐次染上生机神采。像是在灰黄色的旧事中慢慢苏醒。他偏头,很轻地贴住了傅斯岸的颈侧。“谢谢先生……”“不客气。”傅斯岸也低头,稳了稳少年的额侧。“这是我该做的。”在飞机上休息了一路之后,舒白秋也终于平复。他准备回申城之后,再慢慢考虑舒雨巷的事情。舒白秋希望自己能不要辜负家里。也不要辜负先生给他的协助。抵达明城后已经是夜晚,他们在月榕庄休息了一晚,节?完整章节』()”他说。两个人在主宅内转了一整圈,这里是舒白秋幼时过年过节,和放暑假时,一家人都会回来的地方。所以老宅内的房间也很多,还有爷爷的雕刻室,奶奶的钢琴房,爸爸的画室,和妈妈的书房。舒白秋和傅斯岸走过了每一个房间,各处都堆积了明显的灰尘,但少年主动说,不需要再重新打理了。就这样慢慢让老宅沉睡在时光里也很好。让人感觉。好像总有什么事是可以不变的。两人在二层楼房中逛完,才去找了这次来的目的——地下室。舒白秋拿着那枚拼好的钥匙,和傅斯岸在一楼转了一整圈。可是他们却并没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是不是……我记错了?”舒白秋有些迟疑。毕竟他本来也不是特别确定。舒白秋并没有真正去过地下室,只是偶然听爸爸和爷爷交谈时提起过,年岁太远,如今他也记不清晰。或许不是老宅,而是他们在明城市内的家里有地下室,也说不定。“再找找?”傅斯岸却很耐心,“可能入口比较隐蔽。”听到这句话,略显迟疑的舒白秋不由微顿。下一秒,他突然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之下。“怎么了?”傅斯岸问。“感觉……”舒白秋说,“感觉有点奇怪。”少年看向自己刚刚碰过的扶手处,轻捻了一下自己沾染了灰尘的指尖。他蹙眉:“这节扶手里,好像有翡石。”“翡石?”傅斯岸看向了灰扑扑的扶手。这难道不是木质构造吗?外表看来,这()些拐角的扶手和其他地方的构造并没有任何不同。但舒白秋顺着嵌有翡石的几处扶手和砖墙找过去,居然真的找出了一个明确的方位,还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那个入口的门锁被挡在书架旁边,如果不是被指引,寻常真的很难发现。舒白秋还没来得及意外这种指引,就发现,这个门锁的形状,并不适配自己带来的钥匙。那是一种嵌入墙体内的老式锁孔。“这要怎么打开……?”舒白秋有些发愁,却听到身旁想起了丁零当啷的金属声响。他抬头,就见傅斯岸手中拿了一大串钥匙。见舒白秋看过来,男人还摊平了掌心,向他展示。“各种型号的万能钥匙。”舒白秋愣了愣。……这也可以吗?事实证明,这样真的可以。舒白秋眼看着傅斯岸试了两枚钥匙,就利落地拧开了锁孔,推开了隐蔽于墙中的窄门。“这种老式门锁,我在穿越之前见过。”傅斯岸说。“所以恰巧知道怎么开。”虽然男人说得轻描淡写,但舒白秋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钦佩。这么轻易能将门锁打开,可能不是万能钥匙的缘故。而是先生比较万能。地下室被打开之后,里面的灰尘堆积更厚,两个人都戴好了口罩,才走进去。好在地下室内有灯,开灯之后光线明朗了许多,里面的东西也一览无余。基本都是一些舒家的旧物。室内有两个书架,还有一套似乎是被淘汰下来的茶桌。两个书架上面分别放了一些老旧的物件,譬如舒家的族谱,又或是一些老式的雕刻刀。看起来,这里似乎只是一间储藏室。但舒白秋还拿着那枚钥匙,他也没有接先生递过来的手套,而是用自己的手掌沿着墙壁慢慢摸探。摸到一处墙角时,舒白秋的动作又停了停。他说:“这个墙皮下也有翡石。”傅斯岸抬头,听得微顿。就像刚刚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一样,舒白秋再度顺着翡石的指引,寻到了一个锁眼。而这一次,那枚旧锁的锁孔,正是圆棍的样式。舒白秋微微屏息,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圆棍钥匙,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了锁眼之中。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上的灰尘都轻震了一下。又有一个完全看不出端倪的窄门,就这样显现了出来。这间地下室里,居然还藏有一个房间。傅斯岸看得皱眉,他并不是惊讶于这个房间的存在,而是在在意另一件事。小啾为什么能摸出扶手和墙面之下有翡石?傅斯岸再度看了一眼指引舒白秋找到锁孔的那几块墙皮,他可以确认,从外表看来,这些墙面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傅斯岸刚刚也自己用手摸过。可是他却没有摸出任何的感觉。傅斯岸做过外科医生,对触觉的感知同样远超旁人,可他依然体会不到舒白秋所说的情形。男人不由望向了舒白秋的手。从前,不止有一种流言说过舒家有探知翡石的能力,傅斯岸只将其当做恶意传播的胡诌。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难道——……难道小啾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傅斯岸还在蹙眉,这时,舒白秋已经推开了那道窄门,傅斯岸正向走上前,让少年当心,他却听到了一声讶然的惊叹。“天啊……”“怎么了?”傅斯岸几步上前,立刻挡在了舒白秋的面前。但当他抬眼时,一贯肃色淡然的傅斯岸居然也惊顿了一下。只见窄门之后,居然还有一个比地下室更大的空间。而空间内满满当当,居然堆满了大大小小、水色澄澈的翡石玉料。在地下室不甚明朗的灯光投射下,那些封存已久的翡石纷纷折射出了灼灼醉人的炫目光芒。——那居然是,被多少人觊觎已久的舒家珍藏。!百户千灯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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