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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罗浮春几乎要烧起来了。
落久身上哪里难受,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扶桑落久在榻上侧身趴下,斟来热水,自己又不敢上床,生怕再起恶念,只好屈膝在榻边蹲着,眼巴巴望着桑落久,委屈又担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自知闯下了祸的忠厚大狗。
直至现在,罗浮春脑中和耳畔仍是一阵阵炸着烟花,昨夜艳事,一阵清晰,一阵模糊,重叠在面前这张虚弱苍白的脸上,罗浮春竟是小腹又隐隐升了温度,忙错开眼睛,暗骂自己当真是禽兽不如。
似是体察到了他的纠结,桑落久放软声音,安慰他道:“师兄,莫担心,我不要紧的。”
桑落久越是这样宽容温柔,罗浮春心中越是过不去。
他刚想说话,桑落久却打断了他。
“师兄,我此番来寻你,本是想与你说清楚一些事情的……”
桑落久身上吃了苦头,精神颇不济,说话的声音既轻又软,罗浮春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去听。
桑落久继续道:“我想,我们将来,无外乎是两条路:我们一起离开,或者……别于殊途,再不相见。”
罗浮春心里一突。
“你不愿随我走,我心里其实都明白……我崇敬师父,当众行此离经叛道之举,便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和你再难有机会,可我仍抱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但是——我入魔,你是道,我们,终究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罗浮春心焦万分,听他如此说,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不要再说了!”
“好。”桑落久乖乖收了声,把脸藏在枕中,低低道,“只得这短暂一夜的爱,落久便知足了。至少,我们有过这样一段回忆……”
“你……不准你这样想!”罗浮春心中愈急,说话越是结巴,“我要你的!我从来都是要你的!”
桑落久望着他,语带悲伤:“师兄总夸我聪明,我怎不知道,你进琴舍来时,心里在想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罗浮春的脸色转为灰白:“我——”
经桑落久提醒他,他才想起,落久约他相会,在信中只说“甚是想念师兄”,言辞温柔,多有情思,自己却抱着要同他分道扬镳的心思而来……
落久是单纯地想念他,哪怕心知并无可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争取他们的未来,而自己不仅要抛弃他,还做出了这等不可饶恕的恶事——
罗浮春失魂落魄,愧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对桑落久,把自己原本就简单的心思交代了个干干净净:“落久,我来时,心中的确有那样的念头,但一看见你,我就……我承认,我道心不坚,两面摇摆,父兄皆在,责任在肩,我无法弃道,但我,我,当真是喜欢你才做那种事的,我萧然可以向你许诺,我绝不负你,道与你,皆是我求——”
“师兄。”桑落久看起来并不信他,“你是因为要负起责任,才对我说这话的,是吗?”
罗浮春拙于言辞,一听此言,差点急得当场气绝而亡:“不是!绝不是!……”
桑落久笑了一声:“……不叫师兄为难,我要回不世门了。”
桑落久弓起后背,想要起身,却狠狠栽回一片柔软中。
他慌乱地抬起眼来:“怎么回事?师兄,我动不得了……”
早把自己认作罪魁祸首的罗浮春闻言,愈发失措,在他腰身上下摸索一番,一时摸不出个所以然来,脸给吓得刷白一片,霍然起身:“落久,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
那年近耳顺的老大夫是被罗浮春生生单肩扛回来的。
大夫被颠出了一脑门子细汗。
他刚卸板开张,这年轻后生便一头闯进了医馆内,期期艾艾地描述了半天症状,大夫听得一头雾水,还要细问,便被他拦腰抱住,扛麻袋似的扛了回来。
见他求诊得十万火急,老大夫还以为病人行将就木。
然而,刚到床边,瞧上了一眼病人肩上露出的斑驳痕迹,老大夫便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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