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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浣月浑身似被炸成了碎末一般,身上的每一分毫都承载着彻骨剧痛。
她猛然睁开布满狰狞血丝的双眼,全身自神魂里开始的被爆裂式的痛飞快碾压,冷汗一身又一身。
她看着桌上的摊开的书页,生生制止了自己想要撕烂书桌的冲动。
转身扑到地上,十指如钢钉一般叩入地上青砖,砖石碎裂,生生刨出十道沾血的痕迹来。
眼前的一切都极度扭曲起来,许多人在她耳畔狂笑、细语、哭嚎,她受不住这痛苦,也张着嘴,无声地跟着哭笑起来。
脸上汗泪交加,尘土成泥。
渐渐地,痛意褪散,她松开双手,无力地趴在地上,两方牌位供在远处的香案上,难出一言。
乌黑的鬓发湿哒哒地黏在她雪白的腮边,她眨着泪眼茫然地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清冷而温暖的光芒被窗上的小木格分成一块一块,落到她衣袖上,也是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像无声的牢笼一般。
她看了许久,缓缓伸出一只指甲崩裂的手指在地上框住阳光的阴影上用血开了一个小口。
可没一会儿,阴影就囚着这格阳光移动到一边去了。
有温热的眼泪滑过脸颊,她魂魄被碎之后的重生好像也被戴上了一重刑枷。
死气
她魂魄里竟藏着从前世追赶而来的死气
她缓缓抬袖擦了擦眼泪,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推开窗让晨光尽数照进来,又出去打水进来洗漱上药。
自己撕着白纱,手口并用缠好十指,用指腹和掌心捏着梳子梳了梳头发,也未绾起,仅用一根红色发带松松地绑在脑后。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犹还红着双眼、惊慌无措的自己,牵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那笑不甚真切,却足够安慰自己。
她对着镜中并不怎么坚强的少女轻声说道:“别怕,死都死过了,还能把我怎么样呢?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知经堂心字斋外的一棵玉兰树下。
坐在高椅上勾着名姓的顾玉霄收起二郎腿,放下手上的花名册,看着眼前包得乱七八糟的十根手指,咋舌道:
“过了一夜你这气也该消了吧?再说了,你生气也该冲着虞师弟去,这两天怎就偏跟自己这十根指头扛上劲了呢?”
颜浣月收回手,“顾师兄,我神魂不安,恐有深疾,想请半个时辰的假去医堂看看。”
顾玉霄眸光闪了闪,颇有些怀疑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这给我装?”
颜浣月伸出手,“那师兄解开看看。”
看着那渗着血痕的白纱布,顾玉霄到底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摆了摆手,拂开身上掉落的玉兰花瓣,说道:“去吧,顺便去膳堂用了早饭再回来。”
“多谢师兄。”
她走出了几步,顾玉霄偶然间抬眸看着那抹雾粉,见红色飘带在她身后的晨风中轻轻浮荡,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唤道:
“颜师妹,昨日你抓烂的那个木案,掌门帮我师父换了一面更好的,不必担忧我师父责罚你了。”
那身影停了一下,逆风回首,说道:“知道了,顾师兄。”
顾玉霄又从椅子上起身稍向她走了几步,略压低声音说道:“也不知你那爪子是怎么回事儿,我黎明前去碎玉瀑练剑碰到薛师弟,那伤还在他脸上挂着呢,你这几日碰见到他记得绕着走。”
她眼下根本就没空想薛景年的事,面对顾玉霄的提醒,也只能颔首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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