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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晋合手一揖:“多谢大人。”说着就要退出去。
柳朝明又提起笔,虽未抬头,却问了一句:“做御史,很好吗?”
一模一样的话,朱南羡也问过。
彼时苏晋的回答是,拨乱反正,守住内心清明,不必再浑噩度日。
可同样的话由柳朝明问来,意思却仿佛不一样了。
苏晋想了半日才道:“大人为何会如此问?”
柳朝明笔一顿:“我不该问?”
苏晋沉默一下道:“难道不是大人教给下官,做御史,当如暗夜行舟,只向明月吗?”她一顿,看向柳朝明缓缓说道,“大人不记得了吗?大人之志,亦是时雨之志。”
苏晋合上门,在庭院中驻足良久,院中有棵老树,苍劲的枝丫映着冬日苍白的天,显得深静而广袤。
苏晋仰头看了这颗老树一阵,须臾,就往院外而去了。
柳朝明推开屋门,一旁的小吏走过来道:“柳大人,方才苏大人命人去宫外传了巡城御史翟迪,小的可要查上一查?”
柳朝明看向那棵老树,笔直的枝丫伸得极长,可临到尾了,忽然一左一右分成两端,仿佛一路并行着的人一下子分道而驰。
柳朝明心下沉然,忽然想起沈奚那句“就不怕有人直接将军”。
将军吗?
他默了一下,道:“不必了,以后苏御史要用谁,都不必过问。”
苏晋回到自己办事的公堂,翟迪已在里头候着了。她命人将屋门掩了,又将翟迪带到旁侧的书阁,开门见山道:“本官已命人查过你了,你是蜀地人士,原不姓翟,姓陈,今年不过二十有一。自小聪颖,十七岁就考取秀才,又中解元,可惜因你兄长好赌,贪了你老父医病的银子,令他不治身亡,你气不过,失手弑兄,后才逃到杭州,改名翟迪,考取举人后,怕风头太盛,被人查出你真正身份,不敢再考进士,来了都察院做巡城御史,对吗?”
翟迪愣了愣,十分年轻的脸上写满诧异,细长的双眼低垂,薄唇微抿。
苏晋斟了盏茶递给他,淡淡道:“本官还知道,你眉上的凹痕,就是你弑兄时留下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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