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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养了两只猫,一只叫七星,一只叫瓢虫,都特别黏他。”“还有,他现在在儿童福利院做义工,教那些留守儿童画画,孩子们都很喜欢他,说他画的好,人温柔,长得也帅。”……他话音落下,室内一时没有人出声。半晌,丛安新低声道:“他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在我心里,他一直还是一个小孩子呢。”景云臻知道他有话要说,只静静听着,并不插话。丛安新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垂着眼睛,道:“当初我哥嫂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那么一点点的人儿,躲在太平间外面的墙角谁叫也不理,然而一见着我,那双睁地大大的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他闭了一下眼睛,“我见这孩子哭,心里像是被人砍了几刀,当下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健康快乐地抚养长大,不能叫任何人让他哭。”他定定地注视着景云臻的双眼,声音慢慢地停住了,似乎在等他的一句话。“无论我与小暮往后如何,”景云臻起誓一样,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如果他还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一辈子爱护他。”丛安新并未答话,只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茶。“……我曾经做了错事,”景云臻道,“您为什么还愿意同我说这些?”“为什么?”丛安新低低念道。“我自认这一生,为人为官,可称清正廉洁,可是最终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淡淡道,“你也在这条路上走过,知道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受一点点这样的苦。”他望着窗外,轻声说:“无论是暮暮,还是你,你们还有大好年华,快意人生,本不必如此,深陷泥潭。”说罢,他突然笑了一下:“人老了,孩子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只是你答应我的话,不要忘记。”景云臻郑重其事道:“我会牢记于心。”丛安新颔首:“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吧,我要继续看报纸了。”景云臻突然感觉心间有些酸胀,连忙问道:“您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带给小暮?”丛安新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你告诉暮暮,叔叔一切都很好,我非常想念他,让他好好照顾自……不,”他话音一顿,仿佛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景云臻见他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半晌,缓缓道,“你不必同他说什么,不必……什么也不必说了。”他话音未落,景云臻仿佛突然被从这一场景中抽离而去,在一片白色碎光中脱离重力一般重重地向下陷去。他闭上眼,脑海中记得在最后一刻,丛安新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低声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他在这话的尾声中跌落了百米,就在即将重新陷入黑暗的时候,仿佛被一股力量猛地推了一下————景云臻睁开眼睛,视线在病房内逡巡一圈,于是看见丛暮背对着他坐在桌子前面吃饭。他身上披了一件薄风衣外套,左手放在椅子上,微微弓着腰,右手拿着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似的,挑三拣四的拨弄。景云臻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只注视着他的背影,就觉得眼角突然有些发烫。床头的仪器突然响了两声,他在丛暮骤然回身的目光中微微笑着说:“小暮,到我这儿来。”end番外一1景云臻在医院待了两周就获得准许出院,他趁病修了个大假,然后住进了丛暮的家里。虽说他是病患,但丛暮所担当的显然不是旁人认为的照顾病患的角色。这天早上照例是景云臻起床做早饭,丛暮洗漱完倚在厨房的门上看他,他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怎么起这么早?”“习惯了,”景云臻一边翻搅锅中的粥一边说,“生物钟一时半会改不了。”“你怎么勤快,显得我格外不近人情。哪有让病人干活的道理?”丛暮笑了一下,随口说,“你不如回到大宅那边去,我记得那边有管家厨娘什么的,你好好歇一阵子,有利于身体恢复。”丛暮知道景云臻在城东有一座大宅,里面像所有大户人家一样配备了精良的服务团队————这是他前些天跟严平聊天时听说的,据说他们两家是邻居。“大宅只是做个样子,我大概一年才会回去一次,”景云臻听完他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沉沉地看着他,有一点不明显的受伤的样子,“你想赶我走吗?”丛暮被他的目光刺痛了一下,略微清醒了一点,他扶了一下额,“我只是觉得,你本来没必要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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