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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明显是不信的。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疼呢?她仰着小脸望着江厌辞,手指头已经下意识地探出去,在江厌辞小臂上的伤口边边戳了戳,想验证一下他疼不疼。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立刻红着脸收了手。
江厌辞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略欠身,拿走月皊手里的药瓶,衣角扫过月皊蹲着的膝头。忽然拉近的距离,他的气息也近了,月皊小脸红扑扑地向后退了一点。
显然,江厌辞瞧着月皊呆手呆脚,不想再等下去了,拿了药自己来上。
江厌辞自然是没有说谎的。没有痛觉这事在旁人看来带着点悲情,指不定要编出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过往。
实则这是他自己选的。
他所在的师门练武都要有所舍弃。比如他的师兄舍了七情,十一弃了味觉,小师妹左耳听不见。
相比之下,他没有痛觉反倒不算什么。只是有时候的确会给他带来困扰,让他对自己受伤程度不能很好地自知。
月皊手中的药瓶被江厌辞拿走了,她便默默蹲在一旁看着他自己上药,等他刚上完,她立刻拿了纱布来,为他裹缠。
薄薄的纱布覆在他小臂的伤处,立刻被血污和药渍染透。月皊压着一角,绕着他的小臂一层层缠绕。
“砰”的一声响,打断了屋内的安静。月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听出是外面的窗牖被风吹开。她赶忙将江厌辞小臂上的纱布最后一层缠好、系好,小跑着出去关窗。
雨很大,倾斜的雨幕从窗口疯狂往里灌。月皊刚走到窗口,就打了个喷嚏。她急急忙忙探手去关窗,却看见一只鸽子站在外面的窗台上,鸽子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她赶忙将鸽子抱进来,再踮起脚尖拉着窗棂用力将窗牖关好。
“怎么淋成这样呀,小可怜。”月皊用袖子去擦鸽子身上的雨水,却发现自己的袖子早已湿透。瞧着腕上的木珠被雨水浇湿,她拧了眉,赶忙将木珠从腕上撸下来,收进腰间好好保护着。
后颈忽觉一凉,月皊还没来得及回头,立在她身后的江厌辞已经伸手拿走那只鸽子。
月皊还惊于江厌辞走路没有声音,江厌辞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月皊莫名觉得江厌辞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她懵了一会儿,才发现江厌辞手里的那只鸽子是信鸽,可绑在它腿上的信筒是空的。
四目相对,月皊向后退了一步,摇头辩解:“我没看见信,什么都没看……”
她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已被江厌辞握住,力气那样大,疼得月皊蹙了眉。她被拽地踉跄往前迈出两步,身子几乎贴在江厌辞的胸膛。
快撞上去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可别撞到他身上的伤。
下一刻,月皊来不及再想其他,整张皎白的小脸一下子涨红。
江厌辞的手掌从她的肩头开始,沿着她的手臂抚下去,转到她的腕时,又沿着她的手臂内侧抚过去。当男子宽大微热的手掌从她腋下一路向下抚过她的腰侧又胯侧,月皊才后知后觉他以为她拿了他的东西,他在搜身。
当江厌辞拉住月皊的交领衣领将要扯开时,那条系着木珠的手串从她腰间掉落,江厌辞在它落地前接住了它。
简单的一枚木珠带着雨水的潮,安静躺在江厌辞的掌心。
江厌辞抬眼,望见一双被泪水浸泡着的眸子。月皊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掉眼泪,却还是在一开口的时候泪珠儿滚落。
“可以还给我吗?”她委屈的声线染着泪水的酸涩。
江厌辞心里生出悔意,就像以前一不小心杀错了人。他立刻伸手,将木珠递过去。
月皊伸手去拿,却在指尖儿将要碰到那枚木珠的时候生生僵在那里。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她曾自嘲这是唯一像阿耶的地方。阿娘为她求了这枚平安珠,她日日不离身。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想到若没有交换过,这枚木珠本就该是阿娘求来给江厌辞的。
过去十七年的人生里,她如今唯一留在身边视若至宝的东西,也本该是江厌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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