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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了脸,嘲讽道:“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柔弱书生,毛都没长齐,你喜欢什么?”
“沈寄时!”桥妧枝窘迫:“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他明明与我一般大,而且——”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少女止住话头,“而且我也没有喜欢他。”
听她这样说,沈寄时面色一松,冷哼一声,将腰间短剑卸下,大咧咧扔到桌案上,不巧,正好扯破了写满情诗的信。
“还好你不喜欢他。”
桥妧枝有些可惜,一边收拾被划破的纸,一边愤愤道:“脾气臭死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沈寄时又是冷哼一声,显然心情还不大爽。
桥妧枝更不爽,将宣纸一摔,忍不住道:“沈寄时,你是不是吃炮仗了,生什么气!”
许久没听到回话,桥妧枝忍不住抬头看他。
少年倚靠在窗边,见她看过来,扬眉一笑,桀骜又不羁:“因为我喜欢你啊。”
桥妧枝猛地僵在原地,筹备好的一堆回怼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少年跳坐在窗台上,不知天高地厚地许下承诺:“桥脉脉,要不了多久,我定会让这天下海晏河清,等回长安那日,我就让我娘亲带着我来你家提亲!”
满天繁星倾泻在少年单薄的衣衫上,仿佛他拔剑一指,就能劈开天地。
沈小将军总是那么自信,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关山难越水难渡,他注定是要失信的。
—
长安城的路并不平坦,九年前的东胡之乱,早就在长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马车颠簸在坊间凹凸不平的青石砖上,一路摇摇晃晃驶出长安城。
红衣郎君骑马跟在桥府马车旁,主动寒暄:“桥姑娘,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你。”
桥妧枝沉默了一会儿,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郎君,温声道:“冯郎君,当年一别,许久不见。”
少女容貌在窗幔的笼罩下只漏出半张脸,可光是这半张脸就已经足够令人动容。
多年不见,她好像一如往昔,不,或许比之前更加动人。
冯梁呆了一瞬,刚要脸红,就突然感到一股后颈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远山青黛,除了矗立在远方的硕大长安城,再也没有旁人。
悻悻收回目光,冯梁看向马车中的人,心潮澎湃,“是啊,上次见面还是在蜀州,一晃就已经许多年了。”
桥妧枝微微一笑:“郎君是何时回京的?”
“上月初六。”
冯梁想起什么,与她道:“我回长安前,特地去看了一眼如意巷。那里还是一如往昔,已经住了新的人家,桥府门前的那棵合欢树倒是越长越粗,如今已经堪堪够孩童抱一怀了。”
听他提起如意巷,桥妧枝失神一瞬。
那棵合欢树是她们逃去蜀州第一年,沈寄时为她栽下的。原本想效仿在长安时栽在她的窗外,只是如意巷太小,家家挨一起,她的窗前种不下,便退而求其次种在了门前。
她敛眸轻笑:“如此便好。”
冯梁也跟着笑了,眉飞色舞地说起她们在蜀州时候的事:“蜀州虽不如长安,但却是我们长大的地方。说起来,我年少时还给女郎送过情诗呢。”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阴风袭来,直吹得后颈发凉。
冯梁猛地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仰头看了看高悬在天上的烈日,忍不住问:“女郎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桥妧枝一怔,摇了摇头。
沈寄时冷冷看着不断寒暄的两人,下颌越绷越紧。
“奇怪。”冯梁喃喃自语,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动了动脖子,继续道:“那时女郎连一句话都没与我说过,我竟直接对女郎示好。没想到,第二日就被沈小将军堵在巷子里教训了一顿。”
桥妧枝敛眸,解释道:“他那日正好下山来寻我,不巧看到了你的诗......一直未曾与郎君道歉......”
“不不不,是我唐突,属实活该。”冯梁连忙摆手,想到什么,抿唇道:“沈小将军的事,我在蜀州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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