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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第4页)

兴许是长泓年长玄明近十岁,且养育了子女的缘故,他骤然对这位年轻的太子心生怜悯,心底对弟弟庇护责任感亦被激发了出来。

前两日,当他知道玄明打算手无寸铁面对刘恭,内心甚至生出了是否将自己的小家暂时抛诸脑后,为了皇家正统放手一搏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仅仅持续了片刻。

而现在,当玄业对这番自我牺牲般的安排出言不逊时,长泓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这才毫不客气地以酒浇醒因贵妃之死,心陷在泥潭之中的璟王。

“抱歉,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失言了……”玄业歉疚地垂下头。

其实,刚才他的抨击,并非源自对母亲之死的耿耿于怀。他更多气的是,自己对玄明的想念与日俱增,可对方面对威胁竟这么快投子认负,未曾问过自己的意愿便将自作主张将以保护之名将自己送出京城,连一起并肩作战奋力一争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

玄业心底真正介怀的,其实是玄明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二人若经此一别,或许就再无重逢的机会。

见玄业低头认错,长泓的怒意散了七分,“其实同样的话,我也对太子说过。而他回答我的,是十二个字: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以待来日。太子心思高深莫测,既然能静观其变,我们且信他已经有了周全之法吧。你们二个,到底是更加亲近的,你若还有不放心的,也许该当面问他。”

玄业知道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四哥,那我只拜托您一件事,在四面楚歌的宫里,能护他周全的,只有您了,请您一定保护好他!”

长泓低头,避开了玄业灼热的目光,“你就照着太子殿下的吩咐行事吧,我自然会尽力护好他的。”

“来,我敬您一杯!”玄业在长泓的空杯中斟上了酒,举杯示意。

长泓应下了,只是神情稍显心虚。

“就到这儿吧,现在到处都是刘恭的眼线,你我在此呆久了,若引起疑心,怕是不好。”

长泓起身拜别。

玄业点头认可,于是一道起身行礼后,叫上门外的秦黎,匆匆驾车离去……

车驾在城里兜兜转转,来到了熟悉的门前。

回到府中的玄业,失神地收拾着次日要携带的行李。

原本井井有条的寝殿,此刻被翻得一团糟,犹如遭了洗劫一般。

“殿下,要不要,我帮把手……”秦黎看不下去,弱弱问道。

玄业沉默,只是摇了摇头。

他翻箱倒柜,只是为了寻些能睹物思人的物件,好让自己漫长的将来,心存念想。

奈何满屋的厨柜抽屉找了个遍,却并未寻到一件。

原来,自己与玄明的羁绊,不过尔尔么?

玄业在心中苦笑。

玄业失魂般瘫坐在椅子上,眼前的光景显得缥缈虚幻。

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朝着秦黎说道,“备车,咱们入宫。”

“太子不是答应晚上来府里找您么?不妨先等等?”

“咱们去乾熹宫,不去正宁宫。”

秦黎会意,点了点头。

——“原来他是想临走前寻两件母亲的遗物留作念想啊。”秦黎心想。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林贵妃最珍视的遗物,玄业早已差人收纳进小匣子内,摆在书案上。

玄业只是突然回想起,十四年前,年仅十三岁的自己,在初入行伍之时,曾不慎坠马伤了筋骨。

那年,玄明还只有十岁,在玄业久久卧床养伤之时,将御赐的金镶玉长命锁挂在了玄业的脖子上。

由于玄明年幼时体弱多病,这枚平安锁是宋帝请南疆的大师日夜诵经四十九日开光而得的,从玄明六岁起便一直保佑其平安健康。说来也神奇,自那之后,玄明生病的次数当真少了许多。

而在玄业负伤之后,玄明却不假思索地将长命锁转赠给了他,尽管贵妃与自己起初是婉拒的,却也拗不过太子的意愿。

若干年后,由于玄业常年策马挥剑,贵妃担心坚硬的盔甲弄坏了这枚珍贵的长命锁,反倒不吉利了,便让其摘下由贵妃悉心保存,至今一直收纳在乾熹宫里。

——“这是玄明贴身戴了四年的物件,它早已记下了玄明的体温和味道了吧……”玄业如是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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