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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娘!”
姜含元朝着前方女子的背影唤了一声。
女子停步,回头。
正是温婠。
已是许久不见,温婠模样秀丽如旧,但细看,却又和从前有些不同。她的面容比从前圆润,添了几分少妇的丰腴之感。她的身上罩着一件披风,虽厚,却遮不住小腹的微隆之态,看起来,应当是有孕在身了。
显然,那个正在马车旁等她的男子,应当就是她的丈夫周家公子。
“多谢你的福糕!”姜含元道谢。
“我没想到你会来……但很高兴。倘若你也无事,何妨进来坐坐。”
她向那女子点了点头,最后如此说道。
温婠没有走来,只停在原地,望着她,立了片刻,慢慢地,面上露出笑容,随即衽敛,向她遥遥行了一个郑重的拜谢之礼,随即转身,继续朝着马车走去。
她的丈夫忙将灯笼交给车夫,快步走到她的身畔,先向姜含元也恭敬地躬身,作揖完毕,扶住她的胳膊。
姜含元站在门口,看着她被丈夫小心翼翼地扶着,登上了马车。车夫驱马,车辆缓缓前行,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没有立刻进去,在王府的门口,停在台阶之上,举目,望着前方。
夜幕刚降临不久,城中已是万家灯火,密若繁星,路口行着正匆忙赶路的归家之人。自街市的方向,她仿佛听到了随风隐隐传来的夹杂着俚语和各种杂音的喧嚣之声。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长安之夜,普通而平淡。
然而,就是这样的普通和平淡,或许才是白天那场凯旋之礼的最大意义。
姜含元侧耳,静静听了片刻,转身朝里走去。她回到书房,坐下,打开匣盖,从里面拈了一块精心所制的撒了一层细细糖霜的糕点,吃了一口。
清甜而松软,十分可口。
这一夜,她早早入睡,心情平静。
第二天,杨虎的母亲在儿子的护送下,前来拜望。和她同行的,还有杨虎那个名叫阿果的小侄女。
杨虎已被封为御前四品侍卫,兼地门司左副领,位置仅在刘向之下。不但如此,他的兄长也复授郡公,最近门庭若市。前段时日,杨虎人还没回,家中门槛便险些被人踏破,全是前来给他说亲的。
对于母亲定要前来拜望的固执,杨虎显得有些无奈,解释道:“我与母亲说了,将军你不喜被人打扰。”
姜含元越过杨虎,快步来到杨母面前,亲手将她扶住,让她不必多礼。
杨母十分欢喜,却坚持行礼,说道:“我家七郎能有今日,杨家能有今日,全靠将军提携。听说将军很快就要回去,老身若不亲自前来拜谢,怎能心安?原本七郎兄嫂也要来的,终究不敢过于打扰,老身便带着我全家之人的心意,仗着年老厚颜,领了阿果冒昧登门拜谢将军。”
阿果今日穿着新衣,比两年前姜含元印象里的样子拔高许多,她站在祖母身旁,口齿清晰,举止也已有了几分小小少女的文秀模样,但在姜含元含笑望向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些许如同从前那般的忸怩和欢喜之色。
姜含元送她们出府,和杨母辞别后,杨虎服侍母亲上车。还等在车外的小女孩迟疑了下,低声道:“将军,上次你来我家,给我带了一包糖果子。你说是我七叔请你转给我的。可是这趟他回来,我问他,他说不知道……”
她微微仰头,看着姜含元:“一定是将军你自己带给我的。”
没想到阿果至今竟还对那包糖果子念念不忘。姜含元笑道:“我是在你家外面的那条街上买的,沿着街口下去,中间有间老号。你若喜欢,叫你七叔去买。他从前太过忙碌,所以忘记了。”
阿果点头:“喜欢!”
“他也已经买给我吃了。还说以后可以天天吃。”她又补了一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只有那时候将军你带给我的那一包,最是好吃。”小女孩的声音带了几分困惑。
姜含元再次笑了起来:“等到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为何一样的果子,那时候的更好吃。”
阿果目中又露困惑之色,但很快,她点了点头,望向前头马车旁的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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