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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赭一顿,继而也很快地站起来,绕过沙发一侧往外走。
他的脚步很快,脸上是一片漠然,而垂在一侧的手却紧紧地扣着。
汤于彗一愣,而康赭已经走到了玄关门口。
他突然转过身对汤于彗笑了笑:“你送我去车站吧,我回去了。”
汤于彗站在一个很远的位置,甚至并没有靠近门。
他垂着头道:“为什么我要送你?”
康赭翘起嘴角笑了笑,那颗小小的虎牙又露出了出来,他对汤于彗道:“确定不送吗?这大概就是永别了,你要站在家门口和我说再见?”
汤于彗沉默地看着自己铺在地板上的影子,他们被光打得细长又丑陋,他厌倦了连影子都朝着门口的方向。
但他最终还是点了头,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和康赭一起下了楼。
走到公寓楼下,康赭又道:“你吃饭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汤于彗摇了摇头,“先送你去车站吧,我回来再吃。”
康赭没说话,看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说:“走吧。”
坐在出租车上,汤于彗隔着玻璃看窗外模糊成线的景色。
已经透出绿意的树冠层层地堆积在头上,光被筛成金色的线缕,明暗不均地包围、又掠过汤于彗。窗外的建筑一闪而逝,人群被模糊成影子,看不清面孔,只能一一地被安静路过。
这种观景的感受隐隐地刺痛了汤于彗,他觉得自己好像毫无长进,隔了这么多年,他在这种美丽、模糊、让人隐痛的空气中,想的依旧是当年那一句:到底应该怎么样和爱的人告别。
康赭从康定往来成都太多次,其实已经熟悉到不需要任何人陪他做什么。汤于彗立在客车站里,神色恍惚,眉目伤心,比康赭远远更像一个要走的人。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把康赭送到了进站口,觉得自己真的是病得不轻,竟然要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经历这样的场合。
大巴买了票就等候发车了,没什么留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康赭站在进站口前,对汤于彗挥了挥手。
他竟然还是笑了,像一场壮丽向灰烬静燃的美梦,要和曾经的留恋的人告别,“再见。”
汤于彗的手紧紧地扣在身侧,他做不到挥手,只能努力地笑了笑,“再见,阿赭。”
康赭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站。
汽车站没有起飞落地,但是汤于彗仍然听到了一阵轰鸣的声音,贯穿了他的神经,从心脏开始隐隐抽痛。
汤于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受到一股天崩地裂的痛苦,缓缓地蜷缩着蹲下来,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直到有保安过来关切地问汤于彗需要帮忙吗,汤于彗才猛地抬起头,转身就往售票处跑去,
“你好,我要买下一班去康定的车票。”
售票员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汤于彗,有点为难地道:“今天已经没有了,最早就是明天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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