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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小狐狸要是太精明,反倒假惺惺不讨喜,看穿一切的老虎难免心生厌恶。反之还说不定更可爱。
他偏长的眼,一下瞪得很圆,像猫,哪怕做了坏事依旧懵然无辜样。季之漾有事相求或是故作不知,会这样对着长辈撒娇。
不知道这会子灵不灵,他反倒先有点面对熟人时的依赖。
“被为难了?”陆柏川收回手机,不说好与不好。
气球噗一声放空了气,现在季之漾心里叽叽喳喳是小麻雀在叫,“这你都知道?你都看到了?”虽是在问,语气却笃定。
换成没那么直白的人,总爱从“你是猜的?”开始,慢慢、缓缓引出“还是?”后面最想表达的话。更婉转,情调缠在话里头,悄悄来绕。
季之漾却是迫不及待,他兴冲冲开口:“你觉不觉得我们很投缘?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你,我甚至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是老土的搭讪!”
他不忘强调,话语间又恍惚——当年土味情话一套接一套,满嘴跑火车,是还肆意的年少。现在不敢,“不好意思,我有点过于激动了。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直接拒绝我就好了,我……”
陆柏川打断道:“为什么道歉?没什么的。”他垂眸,头跟着稍低。
“走吧,这里冷。”
-
荧荧壁灯静悬墙壁,灯芯像只只饱满的小橘子,四散暖橘色的光。把偏白作底的绒布,也柔化,照软。
人影黑,似拼剪的纸,穿插。
季之漾不时偷瞧身旁的人,自以为天衣无缝——被发现、看穿都没关系。
分明刚才理应冷风吹得清醒,偏偏对视一瞬,脚下地毯却好似软烂成泥,不注意便深陷其中。美酒泡软的,咕噜咕噜,迷醉。酒精代替血液流淌,通身过心。
“那个手帕,我洗干净还给你?”
“你拿去用就好。”
季之漾“哦”了一声,由此无话。指甲隔着薄薄的布料掐进掌心。
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提那一眼的慌乱。陆柏川始终面色如常,季之漾看不透。
半醒半昏,他清醒告诉自己,现在就是找不到话聊,莫名沉默。令人昏头的是,目前来说他接收到的信号都很好。
反倒是陆柏川藏了心事。
同路不同心,来时一跑到头的路弯绕如迷宫。总还有人,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愈久,愈长,没尽头。
等季之漾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抽离,嘴唇翕动正要问——说什么都好。陆柏川先出声。
“到了。”
陆柏川推开厚重的门,里头闷住的嬉笑阔论顷刻间涌出,如浪拍打在身,一波接一波。另一种轰耳的眩晕。
他抵着门,示意季之漾先进。迷迷糊糊的,季之漾真按照他的指示迈步,等反应过来,人群已围拥过来。
耳边是你一言我一语,人头攒动,分不清是谁在说。不似方才的冷清。
季之漾被挤压得找不到开口的间隙,尴尬地笑。
陆柏川游刃有余。
他的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很浅,难以察觉,笑意自不到眼底。但丝毫不减他人热情。或许是他说话时投去的目光使然,令人信服陆柏川这个人在认真倾听。
尤其是凹陷的眼窝被笼罩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之中,怎么都显忧郁。文艺的深情。
人来了又走,季之漾在一旁静等,陆柏川朝他看来时便笑,心道,他看每个人都这样。
然而一点情绪不及蔓延,他的沉默很快被打破。
曹保昆过来和陆柏川打招呼,三两句寒暄过后,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了季之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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