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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在众人头顶重重响起,“你们剑池子弟,真是死板迂腐,无可救『药』!欲知真相,为何不跳入池中,小小剑池能有多深的水,一窥究竟有何难?”
王辅谧等人猛然转头,视线上斜,看到一座石崖之巅,蹲着一个膝上横放剑鞘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眉发皆雪的古稀老人,腰后横挂长剑。
本该恼羞成怒的宋二叔依旧笑意恬淡,“敢问客从何处来?”
那个登高望远的年轻人撇嘴道:“你宋老二何必明知故问,帖子不早就递给你们东越剑池了吗?”
宋二叔依然双手叠放,自然闲适,言语平缓道:“除了那栋莫名其妙的春神湖生气楼,还有那位雪庐枪圣也给我剑池下了战帖,我还以为你是李厚重的弟子呢。”
年轻剑客横眉瞪眼,“你眼瞎啊,老子带着剑,怎么会是李厚重的徒弟?”
宋二叔微笑赞许道:“有道理。”
就像一位慈祥的私塾先生,在称赞一位蒙学稚童的三百千功课,背诵得还不错
不知为何,年轻剑客有些憋得慌。
叶妍这些女子都差点被逗乐,原本肃杀凝重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徐宝藻站起身,蹑手蹑脚来到徐凤年身边,“雪庐枪圣我晓得,大名鼎鼎的四方圣人之一嘛,还是被讥讽为功力最大,武德最小的宗师。不过那春神湖生气楼是啥?为何一个帮派的名字,可以取得如此鹤立鸡群?”
徐凤年双手笼袖,默不作声。
雪中悍刀行番外第三十三章
石崖之上,不请自来的年轻剑客一边伸出手掌拍打剑鞘,一边摇头晃脑啧啧道:“屹立于天下剑林数百年不倒的东越剑池,作为曾经能够与吴家剑冢掰手腕的辉煌宗门,竟然沦落到让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如入无人之境,可悲可叹,可笑可怜。”
“管事”宋二叔仿佛一尊泥菩萨似的,依然没有动怒,仰头望着那个桀骜难驯的年轻人,自顾自感慨道:“就像一柄新鲜出炉的剑,锐意十足,毫无暮气,真好啊。”
然后他视线偏移,好奇问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在下应该是靖安道那边的剑术宗师孟青华,曾经贵为靖安王府的首席供奉,只是赵衡赵珣先后死后,便不知所踪,归隐山林也好,为何偏偏进入那生气楼做起了护院走狗?”
那位横剑在腰后的老人洒然一笑,双臂环胸,“我孟青华志在剑道登顶,声名之荣辱,不值一提。世间所谓的名师多如牛『毛』,明师却凤『毛』麟角,受惠于恩师的指点『迷』津,如今我距离摘掉小指玄的那个小字,只有一纸之隔。”
蹲在老人脚边的年轻剑客不耐烦道:“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与师父一样,最烦你们这套玩意儿,好像打架之前不浪费个半斤口水就浑身不舒坦!不晓得谁给惯出来的『毛』病!”
在靖安道江湖独占鳌头的老人有些悻悻然,没有反驳。
一阵剑锋摩擦剑鞘内壁的尖锐颤鸣,骤然响起。
原来是那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出手了。
不问姓名不问名号,只分胜负只分生死。
身形一闪而逝。
下一刻,只见距离宋二叔心口处三四寸外,有剑尖绽放出青『色』罡气,如一尾青蛇吐信,无论中年男人如何辗转腾挪,剑尖和罡气都死死咬住这位剑池宋氏本家子弟,如影随形,阴险歹毒。
那名生气楼年轻剑士的出剑,透着一股点到即止的味道,极有规矩,始终直刺宋二叔的心口。
所幸宋二叔虽然时时刻刻都像是命悬一线,可是神『色』淡然,衣袖飘摇,如云起云落,煞是好看。
众人只觉得那股剑气充沛四方天地,凉意阵阵,令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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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叔双指并拢,在胸前竖起,与此同时身形横掠,脚步凌空而虚蹈,如仙人腾云驾雾。
双指砰然敲击剑尖,剑尖在刹那之间,震『荡』出一个急剧摇晃的微妙幅度,宋二叔笑道:“原来是在甘『露』南渡期间便已失传的金蝉剑,剑意精髓取自金风未动蝉先觉一语,研习至艰深处,可悟道家指玄之妙。最是擅长占据先机,先手取胜。只是你一气支撑至此,差不多已是强弩之末,我想你此时应当以枯木或是蝉蜕衔接过渡,可攻可守,圆转如意。”
“炸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剑招!分明是那位藩王自创的刀式!”
宋二叔攥紧拳头,鲜血从指缝之间渗出,滴落在地上。
脸『色』如常,心如止水。
“我的金蝉剑虽然只有师父三四分火候,但师父说只要与炸雷破甲两招衔接紧密,对付一品以下的江湖武夫,绰绰有余。师父从不骗人,那就只能说明你这个家伙,不简单。”
宋二叔仿佛听到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无奈道:“你们生气楼为了扬名江湖,千里迢迢来挑衅我们宋家剑池,到头来竟然连我是谁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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