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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连忙应下。
女使进屋给柳安予更衣擦身,李璟局促地别开眼站出去,望着檐下急躁的雨滴,心底情绪复杂。
“殿下,郡主换好衣裳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女使们走出屋子,低眉俯身,李璟眉眼染着焦急,探身进屋。
这处是柳安予与?顾淮的婚房,成亲那日的粉红纱幔还未换掉,肩膀误碰,上面挂着的小铃铛就叮叮当当直响,形成一种?奇妙的乐音。
床边几案上摆着一盆广兰花,此时已成枯枝,却见那盆土湿润,想来是被人悉心照料过的。
柳安予身上裹着好几床被褥,脸蛋儿通红,朱唇微张,难受地喘气。李璟将帕子浸到冷水中,拧至半干,连忙躬身盖在她滚烫的额上。
“玉玉玉玉”她的意识混沌不清,双眼紧闭,无意识地叫着顾淮,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他去给你熬药了。”李璟连忙应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却反被她死死拉住。
“好冷玉玉”柳安予眉头紧蹙,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声音打颤,“好冷,玉玉,我好冷。”
李璟望着被她抓住的指节,眸色暗了暗,描摹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倏然半跪在她床前。
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听着窗外雨滴拍打窗棂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郡主,我在。”
柳安予的神情登时柔和下来,侧着身任由李璟把她的胳膊塞到被子里,独留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他粗壮的指节不肯撒开。
“玉玉我好想你。”她的手指温热,薄红的唇瓣呢喃着,像一只酣睡的幼兽。
李璟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指,眸光落在她的微微颤抖的睫羽上,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啊。
他的鼻尖紧靠着柳安予的指尖,眸子死死盯着她的侧脸,蓦然生出一股悲伤。
“我也想你。”他学?着顾淮的语气,声音低哑,却只能这样,偷偷的,借着顾淮的身份,在她的世界里祈得一丝温暖。
柳安予半睁着眼,她的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只觉得喉咙刺痛,太阳穴像被针扎一般。
与?她对视的那一刻,李璟登时慌了神,全身绷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慌张不安。
“玉玉。”柳安予唇瓣嚅嗫,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他的呼吸在这一瞬停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没看出来?
“你怎么不抱抱我?”
柳安予勾着他的手指,难受地哽咽,往日含霜的眸子雾蒙蒙的,泫然欲泣。
“不,不行。”仅存的理智让李璟克制地想要抽回手,他喉结滚动?,耳根骤然烧红。
她只是,把我当成了顾淮。
李璟的眸子泛起悲凉,他苦涩地看着两人轻轻牵着的手,明?明?,你先说的是要嫁给我。
柳安予登时委屈起来,抿着唇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李璟哪里见过她落泪,手足无措地为她拭去泪珠,连忙哄道:“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他心疼地小心翼翼拿帕子搌去她的泪,凑过脸去,任由柳安予摆弄。
她温热的指腹按过他的脸,手指柔软,眨了眨失焦的眸,“你”倏然看清了什么,瘪了嘴,“你不是玉玉。”泪珠滚到他指尖,似要把他的皮肤灼伤。
李璟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钻过,骤然错愕,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为什么?”
柳安予收回手,将自?己缩起来,委屈巴巴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被子里传出,却似细细密密的针,扎进李璟的心。
“你,你眼下没有痣呜呜你不是玉玉,我要玉玉,我要玉玉!”
为什么,只要顾淮?
他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好似能触摸到柳安予的余温,满腔热血在这一刻渐渐冷却,然后死寂。
为什么,我不能是顾淮?
明?明?是宽阔的一间屋子,李璟胸腔却像是压着千斤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璟“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出手狠厉,眸子森冷,脸颊登时留下红痕。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自己,不要僭越。
“药来了药来了!”顾淮倏然推开门,护着一盅汤药进来,李璟从凳子上弹开,连忙让了位置,眸子微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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