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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静了一瞬。
县令夫人面色霎时染上慌张,偏偏左右都得罪不得,只好安抚地看一眼宋吟,再走上前去劝说富态女子。
形容稳重的老嬷嬷低声解释:“那位是杨家四小姐,杨大姑娘原是知府夫人,后因难产去世,但上月,二姑娘又嫁去做了继室。”
“多谢嬷嬷点拨。”宋吟柔柔道。
杨家背靠知府,小小县令也需给几分薄面,难怪刘氏吓白了脸。至于卫辞,他既不敞明身份,女眷只晓得是贵人,却拿不准是否能盖过知府去。
气氛逐渐变得不尴不尬。
桃红脚底发虚,扯了扯她的衣袖,耳语道:“你家公子可交待过他的来头?”
宋吟无辜地吐了吐舌,心说自己连他全名都不知道,但为免姐妹担忧,语气愈发温和:“别怕,我家公子脾气大得很,一瞧就是金银窝里宠出来的,半点社会毒打都不曾尝过,应当比知府要强。”
“……”桃红一言难尽地抿紧了唇。
县令夫人的劝说也生了效,杨四姑娘面色稍霁,故意拣了离宋吟最远的藤椅坐下。
面对明晃晃的嫌恶,宋吟倒十分淡定。毕竟,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人,总比暗藏了一肚子坏水的要容易相与。
“吟姑娘年岁不大,性子却沉稳得紧。”一道略带威严的嗓音打破了静谧。
说话之人端坐于上首,两鬓斑白,如炬双眼淡淡扫过,闪动着锐利光芒,正是锦州声望最高的书香门第——宋府的当家主母。
杨家虽与知府有姻亲,可倘若子孙后代欲行科考之路,少不得要仰仗宋家。且宋府孙辈中出了几位麒麟才子,锦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皆盼着能将女儿嫁进去。
是以杨四不敢造次,闷头饮了一杯茶,忍耐着没有出声。
宋吟今日一心为了推介铺子,压根不在意自个儿的风评如何。她见过礼,大事化小道:“我出身乡野,后又被卖身为奴,的确上不得台面。四姑娘实话实说,也不失为一种率真可爱。”
伸手不打笑面人,对上她含情脉脉的杏眼,杨四竟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别别扭扭地示好:“你袖口上的花样挺别致。”
桃红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嗓子眼,听宋吟介绍了一番什么春夏秋冬之色的花样,得闲了方问她:“你脾气倒是愈发的好了。”
“嘴上说几句又不碍事。”
宋吟挤挤眼,“反正没动我的银子。”
她借卫辞的势、用卫辞的财,原也没有打算标榜成自己的功劳。与其掰扯虚头巴脑的名节名声,倒不如同各位小姐夫人熟络起来,大赚特赚。
时近开席,丫鬟们前来引路。
宽敞的院内摆了十余桌,好生热闹。再看四周绿植环绕,奇石之上甚至引入活水,发出动听泉音,朴实中藏着极尽的奢华。
宋吟不知外室需得立在主子身侧布菜,神色如常地挨着卫辞坐下。他此前不曾有过房中人,亦未觉出不妥,下意识斟满清茶,不着痕迹地推过去。
满座不敢贸然打量,男子们又爱劝酒谈天,宋吟放松地低垂了头,悠然吃菜。
卫辞眼神鲜少掠过她,似是不喜于人前亲昵,觉得有失身份。手上却诚实地夹起脆藕,准确无误地放至她碗中。
宋吟淡定接过,甚至踢踢他的脚尖,卫辞遂又多夹两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原本还低看宋吟的人,见了卫辞超乎寻常的偏宠,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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