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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在海园的矮榻上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醒了。”她迷蒙着睁开眼,遁声看过去,就见纪鸿洲翘着腿坐在黄花梨木围椅上,嘴角叼着的烟橘光忽闪。他偏头瞥了眼落地钟,“再等一刻,你就睡足了四个钟。”秦音撑着手懒懒坐起身,一边揉捏着压麻的手臂。“昨晚没睡好,大帅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钟前。”他在车上等了快两个钟,等不到人,只好压着火气来找。结果找到了海园里,进门就瞧见,她歪着身子趴在矮榻的小几上,睡得正香。纪鸿洲当时就气笑了。干脆就坐在这儿等她,等了这么久,他再大的火气也耗没了。还气个什么劲儿呢?人家没心没肺睡得忒香,看样子,是压根儿没把先前在清心斋发生的争吵往心里去。他这定力,难道还比不上个女人?正在心底自嘲,就见秦音从榻边站起身,一边揉捏着压麻的胳膊,一边难掩诧异地看着他。“你就在这儿坐了一个钟?”坐在那儿看她睡觉?“怎么?只许你躲在这儿睡懒觉躲清静,我就不能过来歇歇?”纪鸿洲鼻腔里笑出气音儿。“不是那个意思。”秦音细声咕哝了句,缓过胳膊腿儿的麻意,抬脚朝他走过来。“走么?”纪鸿洲手臂伸长,在烟缸里碾灭烟蒂,有意逗她一句。“走什么?天儿都黑了,不得留下用膳?”秦音面不改色,“哦,大帅去吃吧,我到车上等你。”说完就要走。“站住。”秦音站住了,并侧身回头看他。纪鸿洲莫名气笑,下一瞬长腿杵地站起身,走上前两步,微微垂首凝视着秦音的眼。“真傻装傻?让你闹那么僵,饭还怎么吃?”“我闹的僵?”秦音微讶,随即失笑,笑罢才想起什么。她转过身同他对视着,姿态平静从容问道:“那敢问大帅,是如何处治表妹杜揽月的?”纪鸿洲默了片刻,沉着眉眼开口。“你放心,她很快会离开老宅。”秦音端量他片刻,无声轻笑。“很快?可是老太太死命拦着,大帅也不好处治吧?”纪鸿洲听到她那声儿笑,胸口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恼意。“那不然?老子连亲娘也一块儿撵出去?”秦音压下嘴角,“当然是不能。”她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早有预料的笑意,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失望。“罢了。我累了,想先回公馆歇息,大帅若是还想再待一会儿,陪老太太用个膳再走,可否先让章副官送我回去,再折回来接您一趟?”纪鸿洲气结。都说了闹的很僵,还跟他提‘用个膳再走’,说不是故意的谁能信?他深深沉下口气,抬手指了下秦音鼻头,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唇角。“还接什么?折腾人,爷亲自送夫人回去。”撂下话,他敛起笑,迈着长腿自顾先行,眨眼就走出了房门,也没等秦音。秦音摸着黑跟出去,芍药正拎着灯笼等在院子里,见到她欲言又止。“夫人”纪鸿洲和章谨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秦音收回视线,反正追不上,干脆放缓了步调,偏头问她。“怎么了?”芍药跟紧她,才小声说道:“章副官长,跟我聊了好久,他可真能说,左右绕来绕去的,就是打听花店的生意,咱们来往的都是湘城哪些权贵,还有哪些人是医馆的常客。”说着忍不住嘀咕,“他就算是想查您的事,也不用这么明显吧?”秦音不以为然笑了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人家查的光明正大,咱们又有什么可遮掩的?”芍药鼓了鼓腮,一脸的郁闷。“我只是觉得,未免过分了吧?半年不闻不问就算了,一回来就查夫人,这纪家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没什么,让他查吧。”秦音无甚所谓,精致下颌轻抬了抬,“刚好我也想看看,都是谁躲在背后编排我,咱们在湘城没人脉,打问也打问不出个什么,这不就是现成儿的人脉么。”“您就不怕,不怕大帅听信外面那些谣言?到时候”芍药难掩忧心。“怕?”秦音眼尾浮过丝笑,“有什么好怕。”——回到纪公馆。秦音带着芍药径直上楼。发生今日的事,纪鸿洲也没那个心情再提圆房的事,干脆叫了章谨到书房谈话。章谨离开后,他晚膳也没下楼用,就一直在书房待到半夜,处理完堆积的政务,才起身上楼。沉稳脚步声停在秦音房门外,顿了片刻,才推门进了对面的卧房。翌日一早,纪鸿洲刚醒,就听到有人叩门。“大帅。”他重新阖上眼,“进。”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章谨推门进来,见他尚未起床,便又轻轻将门带上,放轻了脚步走到床位处,垂手站着。静了片刻,纪鸿洲闭着眼啧了声。“说。”章谨这才清了下嗓子,低声禀话:“夫人花店的订货单,属下已经拿到手,湘城只夫人这一家花店,所以生意的确还不错,几乎囊括了歌舞厅,咖啡厅,电影院,戏楼,还有许多富贵门邸的大小宴会”他掰着指头数了数,最后说道,“简而言之,几乎整个湘城能用到鲜花儿的场合,几乎都从夫人这里订。至于医馆那边”没等说完,便听纪鸿洲慢悠悠打断,声线还透着刚睡醒的沙哑。“生意做这么好,人品还这么差。”章谨的话头被塞住,咂了咂嘴,讪笑着恭维猜测。“可能,就是因为生意太好了,才遭人嫉妒?”纪鸿洲睁开眼,压着眼帘冷冰冰盯他。章谨头皮一麻,垂下手抿住嘴,不敢吭声了。纪鸿洲,“接着说。”“嗯??”“生意太好了,遭人嫉妒。”章谨,“”纪鸿洲自顾翻身坐起,单腿屈起坐没坐相,手腕搭在膝头自然下垂,指腹若有所思地捻动。“性子这么傲,医术一定自诩不凡。”“医术好,会经营生意,胆大貌美,还底气颇足,身份又高不可攀,偏偏她常在外行走,这样一个女人,简直是男人的惑药。是个女人都看她不惯,难怪人人编排她名声。”“”章谨郁闷,心说,这您自个儿都猜完了,还用得着他查么?纪鸿洲不知想到什么,掀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冷声交代他。“都传她跟谁不清不楚?你去约出来,老子请他们喝茶!”章谨吓出一头冷汗,“啊??”纪鸿洲站起身,冷扫他一眼。“不是”章谨咽了咽口水,“您,您约哪儿?”“约到纪公馆来。”别管是谣言还是真有一腿,他就是要打断那帮人的咸猪手。大帅夫人的手也敢摸?就借此给所有人一个警示,也是告诫!包括秦音。敢给他逾越,甭管是谁,照废不误!:()全家都在拖后腿,大帅追妻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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