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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楼出来,崔迎之有意没有直接回小楼,反而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路。
方才说得洒脱。
她实际上不太想回去面对屈慈。
过去了整整两日,屈慈指腹的余温似乎仍残留于面上,裹挟着些微乞求的语调仍徘徊于耳侧,回想时烧得人发烫。
烦。
上一回屈慈误会她搞替身的事儿还没隔多久,这下风水轮流转,换成崔迎之躲着屈慈了。
崔迎之跟幽魂似的在离小楼两条街外的葫芦巷走过第三圈的时候,天公约莫不耐她这般窘况持续——她不幸在街上撞见了林婶。
林婶提着竹篮,似是刚从市集回来,见到崔迎之还觉得惊奇:“三娘,你回来啦?我昨日买菜碰见小屈,他说你出门办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还以为你要走个十天半月呢。”
其实我原本还真想着去客栈开间房住段时间的。
屈慈显然很了解她是个什么脾气。崔迎之只好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碰到了林婶,这客栈肯定是住不成了。
屈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彻底打入了邻里婶婶们的姐妹团,凭着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轻而易举地笼络到了邻里们的好感。现在街坊里头一旦有什么新鲜事,崔迎之永远能在第一时间从屈慈那儿打听到详细经过。
说不准等不到她回小楼,屈慈就先从邻里那儿听说她已经回来了。
崔迎之蔫了下来:“没多大事,解决了就回来了。”
林婶不觉有异,一如既往的热切,还想继续与崔迎之唠几句。
“哒哒”马蹄声疾驰而至,惊散一片行人。两人也被慌乱的人流波及,没能说成。
崔迎之眼疾手快地拉住林婶的小臂,避免林婶被四散的人群撞倒。
来者是一群年轻人,宝马香车,随侍如云,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领头的青年穿红挂绿,金银珠玉不要钱一样往身上挂,衣着浮夸得像只花里胡哨的大公鸡,游手好闲的气质简直把“二世祖”这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似乎是有行人躲闪不及,马匹受惊,撞倒街边小贩的货架,马鸣声如雷,骚乱持续。
“长没长眼睛!不知道让开吗!”
那青年人冲着倒地的小贩大喝,态度嚣张得不行。
崔迎之离那被撞到的货架不远,险些就要成了被波及的倒霉蛋。她是第一次遇见这阵仗,一边随手帮忙将那倒地的货架扶起,一边小声问林婶,“他们是?”
“领头的那个是陈小郎君,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浑人。陈员外前阵子没了,就更无法无天了。这些日子闹了不少事儿了。”林婶似乎有些忌惮,拉着崔迎之往后退了几步,隐到人流聚集处。
“官府不管?”
“能跟他玩到一块儿的,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指不定他们哪个伯叔就在官府里头坐着呢,哪里敢管。就算闹到衙门那儿,只要不是死了人,难道还有银两摆平不了的事儿?”
崔迎之偏过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陈小郎君。
眼下青黑,面颊苍白消瘦,整个人病恹恹的,看上去简直虚得不行。除了骄奢淫逸之外完全瞧不出半分富贵人家的影子。
屈慈都远比他更像是高门大户出生。
他平日睡得虽少,却完全瞧不出疲态。肤色同样白皙,但是那种健康红润的白,像一块温润的白玉。行止也很讲究,就算干的都是些劳心劳力的杂活,也永远是一副轻描淡写的从容姿态,好像不是在洒扫而是在插花。
崔迎之止住这没来由的思绪。
拿他跟屈慈比较,她都觉得残忍。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在场这么多的人,就这么片刻的打量,崔迎之不幸和这位很虚的陈小郎君对上了视线。
崔迎之眨了眨眼,很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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