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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间歇了,心满意足了李泽周睨了叶婉晴问:“施韫杰家的那个颜氏与你如今一起开店的颜家小姑娘可是一家?”
“嗯,”叶婉晴懒懒回一声,迷迷糊糊扭了身便要合眼。
“是乔哥儿看中的那个小姑娘?”李泽周瞧了叶婉晴的后脑勺问得不紧不慢,叶婉晴顿时没了瞌睡,提高了嗓子道:“怎的,你待不肯,皇后可是应了的。”
李泽周哼得一声:“皇后娘娘如今很肯宠那小子,只要那小子不要面皮去求,有什么不得的。”
这事虽说皇后应了,可若是李泽周这个做父亲的不喜欢,中间肯定多波折,叶婉晴暗暗叹气只得扭过头了将胳膊搭过去道:“官人,皇后也说了我们家如今盛极,倒不必再与高门结亲,物极必反。”
李泽周想起这些日子,不论是太后党还是相党都赶着巴结,心底哪有个不懂的,如今找个没根基的清贵门灰序
颜二郎这里也得了信,心思起伏不定,思前想后竟是拿定了主意,此次恩科必得去考,笠哥儿却不忙,一则年龄还小,二则才中了秀才,好歹也要多磨磨性子,积累些底蕴,打定了主意便将家里的事全数交给李氏,至此除了去书院教书,便是在家里用功,倒真的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起来。
青秞度着颜二郎在考举子这件事上是吃了大苦头的,不说受了多少闲气,最后差点将性命都搭了上去,如今又要取考,怕他心思难平,以致考场失利,再牵发旧疾,于是每每颜二郎出来吃饭或者喝茶,便与笠哥儿插诨打科做个彩衣娱亲的样子,颜二郎多敏锐的性子自然懂得,伸手揉了揉青秞的头道:“且操心你那灰序罢,我还要你担忧了不曾。”说着背了手往书房去。
颜二郎下场日期定了是十一月间,恰翠娘一家也是这个日子来,只没定具体的日子,李氏越发的忙起来,既要万分精心顾着照料颜二郎起居,又要打理给翠娘的那间院子。
屋里四处院子,颜二郎夫妻住了最大的正院,另三处小些的院子,自然留给了姐弟三个,连翠娘也有的,如今翠娘要回来,自是要将她那处院子收拾出来。
见李氏忙不过来,青秞伸手接了打理翠娘那处院子的活计,翠娘的院子与青秞的院子一般大小,原也想在院子里移一颗桃树来,一时又没找到合适的,便罢了,另外寻了些好看的月月红来。
这日两个才留头的小厮搬了月月红进来,李氏瞧着竟不是海棠便问:“你怎么不选海棠,倒买了这么些月月红了,虽说这颜色翠娘也喜欢,还是不如海棠。”
青秞哼了一声,只指着那两个小厮将花盆摆好,搬了这处园子,叶婉晴那边便送了七八个挑选出来的下人来,都是那些坏了事的官家家里原先的下人,那些个犯事的官眷一个没要,如今一家子四个主人,倒有一二十个人前后伺候着。
听了李氏问话,青秞道:“翠娘本就喜欢桃花,为着施韫杰喜欢送些海棠花来,翠娘才又喜欢海棠花来着,我原以为施韫杰是个好的,却经不得半点子事,对翠娘也翻转了一副脸面,翠娘院子里一片海棠叶子也不要。”
李氏原先还有些软和,如今养尊处优也养出些脾气来,听得这话想着翠娘怀着身孕受的那些委屈,转身走去屋里,果然东西屋的落地罩俱用的都是缠枝桃花样式,便扯了青秞道:“我还给翠娘做了几件海棠花的衣裳,如今都捡了出来,过些日子叫人送回甜水镇去给佩玉穿去。”
青秞越发高兴了,开了翠娘屋里的箱子,果然有四五件海棠花样式的衣服都捡了出来,又道:“石楼村那边的田地庄子收成如何?”
前些日子石楼村的田地庄子,还有甜水镇的颜记收入,颜家成都寄了飞钱过来,又另外寄了账册明细都是清清楚楚的,如今这些都是李氏在打理。
见着青秞问便道:“虽不能与灰序比着赚钱,但与颜记比也不差什么了。”
青秞思忖着道:“既如此,咱们还是在上京置办些田地庄子罢,钱总不能放在一处,这里咱们不熟,不如托给卢船家周大娘他们帮忙瞧着些。”
“正该如此,我与你爹商量了便去办。”李氏便叫桂花打包衣服边与青秞说话。
桂花开了又落,连菊花也消停了,只有芙蓉在十一月的光里独自傲娇,这日颜家忙乱纷纷,都在打点着颜二郎进考场的吃用。
特意铺了加厚的棉长袍,棉裤、棉鞋,护膝、青秞还用羊羔皮做了双厚袜子,又做了件加长的羊羔皮的披风,说是白日里披着挡风,夜间也做得被子,颜二郎坐在一边喝茶与笠哥儿说话,任那母女二人絮絮叨叨,又增又减,如今家里离着考场也不过顿饭的功夫,又有肖夫子帮着打点停当,多带几件衣服自是无事,倒不像从前从甜水镇慌慌忙忙去赶考,几件日常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不说,每入考场总揪着心思,生怕不中花了家中的银钱还叫爹娘失望,越是如此越是难得发挥,最后一次写字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不是强提着一口气,只怕连考场都出不来。
青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偷瞧颜二郎,生怕他生了心病,果然见他手里的杯子捏得越紧,眉头也渐渐拧来了起来,知道怕是想起以前赶考的事,遂移步过去添茶笑道:“爹,这次考试只怕只有你最松快,又不图考举做官,不过圆梦罢了。”
“圆梦?!”一句话倒说到了心底,颜二郎瞧着眼眸清澈掩了几分慧黠又几分担忧的女儿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多读书,说话倒有余韵。”说着拍拍青秞的肩头,又瞧天色道:“走吧,早些去,还有几个相熟的一起进场。”
自昨日送了颜二郎进考场,李氏便有些坐卧不安,青秞今日一大早过来相陪,李氏数着日子疑惑翠娘一家子坐的船该是今日到了,便叫了桂花来问,桂花道:“算着日子二姑奶奶的船正该是今日到,一大早潘管事便带了人去码头守着呢。”
施老娘再不曾料到活了大半辈子倒叫小儿子带挈她去上京住了,再甜水镇的时候,大伙儿说起上京,倒和说月亮里的嫦娥似的,如今既要去上京定居了,得了准信便买了几盒子点心送去甜水镇散给原先的街坊邻居,又是托付他们帮忙看着老宅,说是个吉居再不肯卖的,又说日后还要落叶归根的,说的意气风发,只恨不能亲自去甜水镇看那些老邻居恭维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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