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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魔使声音淡淡:“人我们带走了。”说着,后头上来一个人牵着前面拉车的马,往行宫里去了。
“大人,那赏钱——”马夫连忙追问道。
其中一位魔使说:“我带你去领。”
说着,他抬起脚往行宫外走去。马夫脸上带笑,他没有细想,连忙追上前面的人。
这是一处很偏僻的地方,不说城外的行宫,这处地方就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日暮西山,天色已晚。
那位尊贵的魔使转过身,他左顾右盼的看了下。马夫有些好奇:“魔使大人在看什么呢?”很快,他就不好奇了。魔使抽出他别在腰间的刀,将马夫自腰间砍去劈成了两半。马夫想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想明白了。掉在地上的是两节银白色的鲮鱼,这位魔使随意的用脚尖踹了揣地上的死鱼,兴趣缺缺的感慨了一句:“原来还真的是条鱼啊。”
倒不是他不想给这几块灵石的赏钱,怪就怪他的“弟弟”和那沈晏清实在太像了。魔域送出去给昆仑剑宗尊者的美人,必须得出身贵族,知书达礼。否则岂不是跌了魔域的面子。
东海的乡下妖哪里配得上美人的这张得天独厚的脸,等进了魔域自会有人给这位必定会飞黄腾踏的美人安排一个清白的家世,好体体面面的送去昆仑剑宗。这不能让这些穷亲戚给耽误了,还是一了百了的好。
魔使施了个诀,地面上的尸体燃起了火苗,很快变成大火,等烧完尸体后,这场火又熄灭了。他很谨慎的一直等到火熄灭,还用脚碾了碾地上的死灰,这才放心的离开。
回到行宫的外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排成长队的马车依旧在,只是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这位魔使的身形矮小,他绕过马车,几个还在检查资质的魔使依旧在,有人问他:“办妥了?”南陵城内不许滥杀无辜,尤其是他们是魔域的人,身份敏感,若是被人发现滥杀妖仆,虽说这些风波不痛不痒,但对名声来说还是有些损失,还是少惹事为妙。
他“嗯”了一声:“过几日再差人去这鲮鱼的东海老家一趟,封了口。”
他问:“那画中人一样的人物……已经送进去了?”
其中一人告诉了他回答:“张哥送进去的,江妈妈亲自出来接的人,说是要等明日送去上堂问过后,才能下定论。如此相像实在罕见,恐怕上堂的执事要高兴坏了。想来这次送去昆仑剑宗的人选里,必定会有他。”
这几个在前头当差的魔使是这样想的,江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唯一不这样想的反而是沈晏清本人。
他被那鲮鱼下了咒,下马车时都是被人搀扶着下来的。这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会让人昏沉欲睡、说不出话来罢了,马夫怕沈晏清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在来之前就给他下了咒。其实马夫的担心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沈晏清急需一个和从前无关的身份,和一个能够证明这个身份的证人,又怎么会揭穿他这个“善意”的谎言呢。
因为这咒的缘故,沈晏清两只眼睛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他看不清自己见过什么人,被人扶着走了一段路。江妈妈把他安置在后阁二楼的小房内,所有选出来的美人都安置在此处,可沈晏清又比上那些人还要再特殊了些,于是江妈妈做主,让沈晏清去了要更加舒适些的二楼。里面临窗摆着一张美人椅,开了窗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靠墙的床铺铺着厚厚的被褥,质地软和舒适的被子。
江妈妈扶着沈晏清坐到床边,沈晏清虽然口不能言,但好歹能听见江妈妈说了些什么。江妈妈说:“你身上的妖咒已解,但你身子骨实在弱了些,怕是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今日就好好修养下。等到明日,我带你去见上头管事的。”
“你是个有福气的,有你的这张脸啊,保准下辈子吃喝无忧,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你。”
沈晏清闭着眼睛,听了江妈妈的这句话,他琢磨着自己现在该露出一张软弱无助而悲伤的神情,这样才能与从前的沈晏清相比像又不像。
于是,他翻了个身想要将自己的脸埋起来,江妈妈阻止了沈晏清的这个行为,她轻轻地把沈晏清翻过来,看见他那两条细细的眉毛已经皱起,脸上是一片湿热的潮红,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没哭。
这种惹人怜惜的神情,怎能让人不心疼,江妈妈以为自己知道沈晏清在难过什么,她说:“你这孩子,你家里人把你卖了,别再想他们了。是他们没这个福分,不懂得珍惜你。”
沈晏清听得出江妈妈声音里的真挚,他仍旧是将脸侧向一边,眼尾处的一滴泪回了个转,从眼角处顺着他鼻梁上那颗红褐色的小痣流下。
活色生香的美色浮于沈晏清的脸上,可他的心底却在冷酷的想,原先即使他现在是妖,可他是一只凭空冒出来的妖,以明鸿君多疑的性格,仔细勘察下去,也终究发现的了些许蛛丝马迹。
而现在有魔域的人帮他作假,即使说不上天衣无缝,也够洗清“他是沈晏清”的嫌疑。
身世的这关,他算是过了。
江妈妈好生安慰了一通,说是等到明日晌午之前,上堂的执事就会来这里看他,要沈晏清好好休息休息,等执事大人来了,可不能再哭着鼻子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了。
沈晏清还说不出话来,但他点了点头,江妈妈这才满意。她帮沈晏清掖好了被子,起身正打算走,突然想起她还没来得及问沈晏清的名字:“你叫什么?”
沈晏清在江妈妈的手心写下两个字,这名字他一早就想好了:“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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