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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折痕如波,粼粼耀眼。在这为数不多的好天气下,小川却腿脚未闲,忙个不停。他已先后换了七盆水,每盆水皆取自庵前水泽。晨霜如棉缎,草木植被蒙上一层白纱,灰白间时有冰凌流下,无声浸透着一方土壤,也使得水泽中的水冰寒刺骨。冰凉的水,恰能“治疗”发烫的人,所以,小川只能“对症下药”。昨夜,女子在念出“桃花词”后,便被齐麟借故请出了厢房。齐麟没有安睡,单是伤口的疼痛,也注定难熬。他很清楚,女子之所以会对他“滔滔不绝”,也只是想隐藏胆小怯懦的内心,淡化直面伤口的恐惧。事实上,他与女子并不熟,女子也对他一无所知。但,他已万分明确女子的身份。然,这个身份,却并不讨喜。倘若,初见“凌霄铁枪”时,他还有所期待,那在女子对他“滔滔不绝”后,他便生出了想要逃的想法。现在,他已逃不掉。因为,他病了,全身发烫的他也陷入了沉睡。尽管,小川从昨夜开始便为他冷敷额头,却丝毫不见好转,更没任何苏醒的迹象。女子也再次来到他的榻前,替换了小川,为他每每擦拭着额头。“小姐…我知道眼下有些话不该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劝劝小姐…”女子没有让丫鬟禄儿代劳照顾,禄儿也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自从禄儿得知齐麟身份后,脸上便覆上了一抹忧愁,她也曾试着劝过女子,皆被女子阻拒。如今,看到女子这般细腻体贴地照顾齐麟,她的担忧也在加剧。“小姐,我真的很担心…现下你这般照顾着他,难免会对他生出怜悯。可小姐你也知道,他曾是景都内出了名的纨绔,声名极差。何况,他尚在景都时,整日流连在花街柳巷,见过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又怎会将小姐你放在心上呢?”女子神情自若,再次将沾过冷水的帕巾敷在齐麟额上,“赵瑾睿曾说:齐麟是个让人难以窥视之人,也用城府极深、亦正亦邪来形容过齐麟…我也曾将齐麟视为“洪水猛兽”…可现下他就在我眼前,我却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小姐…他现在受了重伤,又高烧不退,自然如孩童般需要人照顾。可一旦他病好了,难保本性难移,放浪不羁…”禄儿说话很急,似带着无奈,“按我说,不如我们就不要管他了,我们来此本就为寻大将军,不如我们早早离去…”女子缓缓摇头,“我说他像孩子,并非因他现下需人照顾,而是,他在“狼王寨”的举动。若他真如赵瑾睿所说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又怎会毫无准备便就与狼王反目…他虽逃过一劫,却也身负重伤,只要“狼王寨”的人追到此处,他仍会必死无疑…”她呆滞凝望着齐麟,又道:“我不知他是在拿命赌,还是只为救我性命…”“他似乎也没有用命去赌的必要,正如他在“狼王寨”时说的那样,他不但发现了地窖中的甲胄,也在暗自调查着狼王,他都隐忍那么久了,绝不差这一时三刻,非要以身犯险…”禄儿紧眉,思索道:“小姐是说…他已知小姐你的身份,所以,他宁可与狼王反目,也要将小姐救出“狼王寨”?”女子缓缓点头,“眼下,也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了。当时,“凌霄铁枪”就握在他的手上,就算“凌霄铁枪”还不足以映射出我的身份,但,我对抗狼王时,所耍的“凌霄枪法”却作不了假…”禄儿,忙道:“一定是小川告诉他的…对,狼王洗劫边镇时,小川也在其中…”女子渐渐痴眸,“所以,他初见我时,便说…要让我做几日小川的师母…他定也知晓,我与他之间是有婚书在的…”“假如我娘还活着,在得知我找到齐麟后,会不会仍想让我嫁给他呢…”禄儿,急促道:“小姐和他的确有一纸婚书,可那婚书也是当年夫人和顾侯签下的。暂不说夫人与顾侯现已不在人世,就单是齐麟眼下的处境,小姐你也要离他远远的啊…”“小姐,朝廷早已将镇北王定为弑君谋反的罪臣,齐麟身为镇北王世子,又是镇北王与顾侯唯一的儿子,又怎能安然度日呢?倘若,朝廷知晓齐麟就在此处,也定会前来捉拿的。”女子沉寂,良久后突得侧眸道:“如果,镇北王是被人冤枉的呢?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当年镇北王根本就没有弑君谋反呢?”“这怎么可能?!”禄儿已更急,“小姐,当年的案子都过去两年有余了…如果镇北王是被冤枉的,也早该平反了,朝廷又怎会只字不提,还勒令百姓禁止讨论此案呢?”女子眸光逐渐黯淡,她再次凝望向齐麟,“难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过了片刻,她又喃喃道:“按照赵瑾睿所言,齐麟先前一直对自己严格苛刻,只是在满朝文武弹劾镇北王拥兵自重后,他才突然转了性子…会不会是他有意做给满朝文武看…他只是不想再为镇北王树敌,毕竟先帝极其宠爱他,也时常命他协理政务,定是妨碍到了某些官员的利益…”,!她突得起劲,双眸也开始发亮,“对,他想避其锋芒,一定是这样的…”“小姐,赵瑾睿的话不可信…”禄儿蹲身,紧握住了女子的双手,“小姐你也不想想赵瑾睿是在何种情况下,对你说的这些话…若不是小姐在景都“忘忧坊”酒肆内暴打了一顿他,他又怎会说那些“能从小姐你身上看到昔日齐麟身影”的鬼话,还非要认小姐你为大哥呢?”“说直白点,齐麟之前是他的大哥,可齐麟却在镇北王被定罪当日,下落不明。他赵瑾睿也不过是见小姐你功夫了得,想重新找一靠山,才刻意说也要认小姐为大哥的。小姐可不能被他骗了啊…”“靠山…”女子淡笑摇头,“我又算哪门子的靠山呢…赵瑾睿乃是当朝太师的独子,而我最多只是武将之女,他没必要如此做的…”“如果…如果…他只是想戏耍小姐呢?”禄儿紧锁眉头的同时,又紧了紧握女子的双手,“再说,齐麟不单是他赵瑾睿的大哥,也是当今圣上的大哥,他们三人一同在宫中长大,圣上还是二皇子时,更是对齐麟马首是瞻…假如,镇北王真是被人冤枉的,那圣上继承帝位后,又怎会不为镇北王平反呢?”女子垂了眉眼,沉默。禄儿,又道:“小姐,您始终都未曾看清一点,镇北王弑君谋反的罪名根本无法改变。只要一日不变,那齐麟就是罪臣之子,朝廷也早晚会处死他。小姐应该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命,当年若不是小姐年幼,恐夫人与顾侯定下婚书那日,小姐便已嫁给了齐麟。若真如此,哪还有现下的小姐啊…”女子微声黯然道:“我只希望能快些见到爹爹…即便,爹爹也想解除掉我和齐麟的婚约,那爹爹也一定会顾念往日情分,保下齐麟一命的…”“只是…我与齐麟的婚约,也算是我娘的遗愿…如若,父亲真为了保我安危,而拒绝履行婚约…不知我娘在天有灵,会不会为此不悦…”:()厥木惟乔厥草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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