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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句话令我诧异,令我感到舒服。
“我祝愿您同样如此,夫人。”我说。
可是她已经挂断了。
我坐在那里,望着我的光脚趾,回忆是谁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祝愿过我有一个美丽的夜晚,但是我想不起来。一定是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想起洗澡水来,浴缸已差不多满了。看来我在那里呆坐了相当长时间,却没有意识到。我冷热交换着洗,然后用劲儿擦干身子,打开我的箱子,取出内衣和西服,挂到卧室有推拉门的大壁橱里,门上镶着镜子。电报密码和资料我放在一旁,我得将它们存进酒店的保险箱。
我将我的晚饭订到房间里,因为来参加这场盛宴的人非常多,我宁愿单独一人。我吃得好极了。当侍者推走小车后,我一丝不挂地躺在宽大的床上,两臂交叉在头下,想那位伤心的路易-拉克洛斯和他的害怕。他肯定不是个胆小鬼,他似乎只是认识到了他在此要对付的是谁,这吓坏了他。老实说,这也吓坏了我。
床边的电话响起来,客厅里的也在响。我抓起床头柜上的听筒。
“喂?”
“晚上好。卢卡斯先生。”一个女人声音说。霎时间我以为听到的是那位昂热拉-黛尔菲娅的声音。但那是另一个声音。她讲得很轻:“您不认识我,先生。我相信,我有点有趣的事要讲给您听。”
“您是谁?”
“我有东西出售。”
“什么?”
“真相。”
“哪一方面的真相?”
“这您知道,先生。”
“我不清楚。”
“那您来这儿干什么?先生,您在这儿要找的真相,我能卖给您。”
“您在哪儿讲话?”
“您往下看看。从酒店大厅的一个电话间里。您下来吗?”
“行。”我说“我如何找到您?”
“我坐在酒吧里,在吧台旁。我黑头发,一身黑衣,背后开得很大,我将手拿一朵红玫瑰。”
15
我穿上一身深蓝色的西服、一件白衬衫,系上一条蓝领带,带上全部资料,包括电报密码,坐电梯下到大厅。我走向总台,要一个保险箱。他们带我来到一个大房间,内有许多较小和很大的自锁保险箱。我租了一个小保险箱,把材料存放进去,签字证明收到了保险箱的钥匙。我经过两间大舞厅,里面正在跳舞。外面,在室外,客人们的司机都聊着天站在那里。酒吧坐满了。只有一支三人乐队在演奏长盛不衰的老歌。灯光不是很亮。当我的眼睛适应了之后,我在吧台旁看见了一个穿黑衣、背后开口很深的穿晚礼服的女子。她把玩着一支红玫瑰,坐在吧台的一头。干我这一行干久了就学会评价人,不管他们如何伪装。坐在那里的那个女人是个妓女。一个高级妓女,肯定是的,一个快活女郎,但无论如何还是个妓女。同她交谈的那个男人吻了一下她的手,消失在跳舞的一对对之中。我走向那个拿玫瑰的女子。小乐队正在演奏两人的茶。
我走近吧台。
“你好。”我说。
“你好。”那个拿玫瑰的女子说。她也许三十岁,看上去很姣好,但不算特别漂亮。只有当她不笑时,她看上去才十分妩媚。她笑时,看得见她的牙齿很难看。她有一种嫣然一笑的本事。但有时候还是看得见牙齿。
我坐到她旁边空着的高脚凳上,问我可不可以为她要点什么。她说,她要一杯便宜的威士忌。于是我就叫了两杯,当酒送来后,我们举杯。
“您随意喝。”我说。我们两人都喝。我身旁一位男人从他的高脚凳上下来。另一位坐上去,叫了半瓶香槟。他高挑、瘦削,一头稀疏的金发,左太阳穴有块疤。他四十五岁左右,穿一身挺括的燕尾服。
“请问,您叫什么?”我问那姑娘。
“倪科尔-莫尼埃。”她说。
“您是从哪儿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我说。
“什么叫‘原来如此’?”
“没什么。”我不耐烦,因为我不再相信,穿衣服下楼来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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