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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铎就这样披散着头发提着水壶到了小童的住处,在小童惊愕的目光中,把壶放到他怀里,“去医馆给我查查,里面有没有下什么药。”
他低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披头撒发不成样子,拿起桌子上的木梳给自己梳头,梳着梳着突然将木梳掰断,温润的眉眼此刻全是冷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算计我。”
小童咽了下口水先放下水壶,帮陈铎把头发束好。
他坐在铜镜前,才看见自己脖子被咬了一口,有些肿意泛着疼。
班主听说陈铎来了忙出来接待,平日里他去戏楼都是闲庭信步,这次却是骑马而来,下人将马带走,班主上前来伸出双手想要接过马鞭,陈铎淡淡道:“不必了。”
班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人请幻音过来。幻音听见陈铎来了,瑟缩了一下,打定主意装作不知情,稳了稳心神上了二楼包厢,见陈铎仰坐在椅子上,手上还玩着马鞭。
“二少爷,今天听什么曲?”她勉力一笑,不知道和以前是不是相同。
“你昨天给我下的什么药?从哪买的?”陈铎目光似电,声音冷如冰。
“我……”幻音慌乱了一下,“不是我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后,马上后悔,刚才应该说二少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幻音,凭我陈家的财力,你觉得能买多少个你?”陈铎站起身,背对着幻音,拽了拽马鞭,伸手一鞭将桌子上的茶壶抽得四分五裂,“我不希望这个鞭子抽到你身上。”
幻音本来就胆小,被骇得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哭着道:“二少爷,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但是我给你下药之后也没对你做什么,你就饶了我吧。”
陈铎闭了闭眼睛,冷喝了一声,“来人。”
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的班主赶紧推门而入,看着哭得厉害的幻音,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拎不清,低声下气道:“二少爷,是我焕云戏楼的人做了错事,您看怎么处置?”
“先把她关到柴房。”陈铎回过头,看着幻音的表情好似陌生人。
幻音闻言一愣,虽说出身贫家,但从小到大没有被关进过柴房,她想过陈铎会再也不来见自己,却没有想过还有皮肉之苦等着自己。
“二少爷!班主!”班主上来拖她,她醒悟过来,赶紧抓着班主的胳膊,“班主,你和二少爷求求情!”她又哭又闹,班主只能甩了她一个巴掌,把幻音打得又是一愣,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她虽是个戏子,但天资很好练功刻苦,认识陈铎后很快被捧红,根本没受过这种屈辱。
她抬头看向陈铎,班主打完之后面上尚有一丝心疼,陈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她就这样死死盯着陈铎的脸被班主拖走了。
陈铎独自坐在椅子上,终于露出一张覆满烦躁的脸,大哥说过做生意最忌讳识人不明,他现在是犯了大忌了。看着桌子上被打碎的的茶壶,在桌上积成一摊水,正缓缓向桌下流着。
覆水难收。
他自己也知道和优昙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他不能和美玉和离,但还从没想过和她有什么开始,更不可能是这种开始。
不是美玉做的,昨天她一个姑娘家被他强迫,一定吓坏了,今天起来他又没说什么温存的话,这么想着,心里烦躁过去,泛起丝丝缕缕愧疚。
这时候小童过来找他,“主子,医馆的说是上好的碧螺春。”
想起自己还怀疑美玉,心里更是重重一沉,他真不愿意这时候回家,但有些事不得不面对,对小童道:“我们回家。”
李骜从宿醉中醒来之后头痛欲裂,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一开口说话嗓子都哑了,“守时……”
“大哥!你醒了?”冯守时从厨房端了碗粥出来,“你昨天吐了,饿坏了吧。”
“我昨天喝了这么多?”李骜喝酒就没吐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你昨天好像很痛苦一样,拉着我喝了足足五坛酒。”冯守时把粥放在桌子上,过来要扶李骜,李骜摇头,“不用。”说着自己起来了,坐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发现自己浑身酸痛。
人家夫妻两个圆房,他在这喝这么多酒,皱着眉骂了自己一句,“病得不轻。”喝了一口清粥,问:“今天有人去木家酒楼找人吗?”
“没有。”冯守时答。
看来事成了,从此以后大家都撩开手,各自清静,他端起粥一饮而尽,被烫得说不出话,栽倒在桌子上。
陈铎回了陈府,路上每个人看着他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种无力感悄然而生,看来对他而言的一个错误,在大家眼里是他做了正确的事。
那美玉,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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