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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九天神佛在上,小女子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此番点火,也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非要害人性命。
恶鬼退散,恶鬼退散。
心慌意乱的苏清方一路念经,一路小跑,不期又撞到一个人,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是去而复返的岁寒。
苏清方拍着胸脯子,松了一口气。
岁寒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提着灯笼,奇怪问:“姑娘,你去哪儿了?我找你了好久。那边怎么了,闹哄哄的?”
“没什么,”苏清方赶忙拉上岁寒往回走,不让她多好奇,只道,“就当今天没出来过,知道了吗?”
“哦。”岁寒懵懵懂懂答应,不疑有他。因为岁寒心中,姑娘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说的总没有错。至于为什么不是天底下最聪慧的“人”,因为还有润平公子,也是顶顶聪明的。若姑娘当了最聪慧的人,润平公子只能屈居第二了。
***
此夜,苏清方未得好眠。
一来为撞鬼之事——冷静下来再想,苏清方确定,自己撞到的,是个人,身板敦实。跑回去不见人影,大抵是上岸离去了。
二来,苏清方纵火也是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回来后越思越怕。但做都做了,总得有点价值。
男女偷情,在卫氏这样的清流之家,是决计逃不掉责难的。及至天亮,苏清方便让岁寒私下去打听打听卫滋那边的消息。
偷偷打听,苏清方再三强调。
岁寒也机灵得很,和别的丫头仆妇闲聊闲叙,状似无意地提起昨夜失火的事,一来二回便明白了个大概。
卫八郎与母亲身边的侍女晓露苟且,被一众人看了个现形,卫八郎却说是晓露勾引他。三夫人一时气恼,竟将晓露活活打死了,又觉此事有损名誉,压了下来,不叫宣扬。
然则这种孽事哪里是随便能压下来的,不出一天,已经在仆婢间传遍了。
“晓露死了?”苏清方震惊不已,“卫滋不是说要纳她为妾吗?怎么又倒打一耙说晓露勾引他?”
话一出口,苏清方就想明白了。众目睽睽之下,那样不体面的事,把过错推给下人,自己才好高高挂起。
可怜晓露受劫,卫滋却毫发无伤。
苏清方抿唇垂眸,心头莫名浮起一股恼火与愧疚,招岁寒附耳过来,叫她私底下给晓露家人送三十两银子以抚慰,再将卫滋薄情寡恩之事说与府外小乞丐,给些银钱,叫他们唱诵几天。
最好闹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卫老八想造势逼她就范,她也给他造点势,揭露揭露他薄幸懦弱的本性。
一时之间,府内府外,全是三房卫八郎的闲言碎语。
卫滋因此也老实了很多,整日介里在家装模作样念书,以慰老母。
苏清方虽知,在这个档口,卫滋必不会提求娶她之事,一来苏母卫夫人不会松口将女儿嫁与此等纨绔,二来卫家也会羞于强迫外甥女跳火坑,落人口实,但成天见卫滋那张脸,也着实让人恶心。苏清方只想避而远之,以防卫滋对她做什么灌酒的缺德事。
一日,苏清方给外祖母请安回去,碰上一身黄裙的表妹卫漪。
卫漪是大夫人幼女,正当破瓜之年,一笑两个梨涡,问苏清方:“清姐姐,我要和大哥哥去太子府,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苏清方眼角余光瞟见游廊里的卫滋,心中嫌恶,便答:“好呀。”
卫漪更欢喜了,打量了苏清方一圈,摇了摇头,“清姐姐,你穿得也太素了。姑父的孝期不是已经满了吗?八哥哥也给你做了好多衣服,你怎么不穿?”
苏清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还是守孝那套白服,确实不太适合穿去太子府,但又不想穿卫滋送的,便信口编道:“不太合身。”
“那你穿我的吧。”说着,卫漪便拉着苏清方小跑着回了自己闺房。
卫漪比苏清方小三岁,身量却与苏清方差不多,甚至更丰腴些,以后应该还会再高。
卫漪翻箱倒柜,给苏清方挑了件桃粉的坦领半臂,推着耸着苏清方去换好。
苏清方许久不穿这样艳丽的颜色,但又没别的,只能依言更衣。
苏清方妆点清楚出来,只见卫漪也换了衣服,一身更素雅的葱绿,连发也重梳成了更简单的螺髻,只别着几粒白珠,譬如出水芙蓉,尤带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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