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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抬起脸。
屋中烛火昏暗,姜循没有看到他膝上衣袍间的那枚女式玉簪。她只恼火盯着他:“我去睡了。”
江鹭定定看着她,目若幽火。
他淡而轻:“嗯。”
姜循在他的眼神下,生出不自在。她踟蹰半晌,寻思自己是否要加把火时,忽看到他脸颊有些泛红。但她才要细看,他便别过了脸。
姜循心中也有一腔傲意:他以为她想看他?
姜循转身便走。
江鹭低头,看着膝头的簪子。
窗口一隙光流入室,木兰花样式的玉簪上,缠着几根女子头发。浓黑,幽秘,发丝如密密蛛网,铺天盖地地缠向他……
鬼使神差,他没有叫住她,把簪子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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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心头浮起一些微妙的失落——失落很少,她可以自控;明日有别的戏要登场,她得养精蓄锐,没功夫和小世子再玩了。
今夜已经功德圆满。
从那日雨花台,到今夜上药,她一遍遍和江鹭说话,一点点卸下江鹭对自己的防备与厌恶。她不停地诱拐他——
只要再添一把火,江鹭便应当会做出选择。与她合作,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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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撩拨完江鹭后,睡去内间。
她毫无压力,丝毫不觉得与他共室很危险。她甚至巴不得他为美色所惑,但他果真没有做出一点出格举动。
姜循怅然入睡。
她睡前想着明日该如何哄骗江鹭。
外间的江鹭,听到里间姜娘子平稳下去的呼吸,才放松精神。
他坐在外间榻上,靠墙独坐。一片幽黑中,他看着窗棂,长久不语——
屋外下过雨,空气凉湿。
风拂玄衣,和雨湿汗巾没什么区别。十九岁的江鹭此时静坐,与十六岁的他,静坐着看少女入眠,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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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时,江鹭翻墙,离开了姜循府邸。
他没有趁她睡着去搜这家府邸前主人的线索,他清晨走在杏花簌簌地街巷间,袖中藏着的簪子贴着手臂,像一根针,时时刻刻地扎他一下。
不痛,却存在感强烈。
就好像当年那夜,他心口隐秘藏着的那根针。
姜循问他当年失神什么。
他今夜为谁而失眠,当年便为谁而失神——
当年他想,心猿意马便心猿意马吧。以后和阿宁成亲,娶了阿宁,雨夜蒙眼上药的唐突便不算唐突了。
今夜他想,他不想和她走得近,他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危险。可如果她的条件真的诱人,他难道要放弃吗?
……他得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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