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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凶恶、最可怕的猛兽或许也是如此呵护怀中的蔷薇,轻轻的搂着,细细的嗅着,温温的吻着,只是不忍轻易攀折。
“啪嗒”谢晚春闭着眼睛,直接就把手上的东西重新丢回匣中,利落的合上了木匣重新锁上。
“没有错,一件不少。”谢晚春深吸了口气,只是面上仍旧稍显苍白,“多谢胡三爷了。”
胡三通这才从屏风那头转回来,手上拿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取来的折扇,扇柄在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那便是了,也算是去了一桩心事。”说到这,他又自嘲一笑,“说句不好听的,幸亏今日来得是郡主,倘若是镇国长公主亲至,我这心里怕也不好过。”
“也是,”谢晚春抿了抿唇,笑意温柔却又复杂,“杀了人却还要登门来拿他的遗物,当真是无耻之极。”
这是宋天河提前送她的聘礼,她当初既已反悔并且痛下杀手,自是没脸来取。只是,对她而言最要紧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事到如今也只得再无耻一回了。
胡三通想来也不知谢晚春竟有这般胆子竟敢直接当着人骂起镇国长公主,先是一怔然后抚掌一笑道:“倒不知郡主竟是这般妙人。”
谢晚春斜斜的瞥他一眼,眸光一动,总算及时止住了话,拿起木匣便起了身,嘴上却没一句好话:“我是不是妙人也与胡三爷你无关。今日之事,来日必有所酬,我便先告辞了。”要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得还要说几句话笼络一下胡三通,毕竟胡家财势颇有可图之处。可是如今谢晚春却没了这份心力,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也就干脆了当的把话说开了。
胡三通反倒更觉好笑,也不敢冲突贵人,便忍了笑亲自送了谢晚春出门,自个儿则是回雅间倒茶观雨。
谢晚春独自出了兰字间的大门,正要找人寻琼枝一同回去,目光轻飘飘的左右上下掠过,忽而眸光一凝,落到一楼处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虽是带了面纱,但举止之间文雅有礼,气质过人。若只看身形做派,当是个罕见的美人。她从柜台拿了包东西后便行色匆匆的走开了。
谢晚春紧紧盯着那人,目中似要生出火来,握在木梯扶栏上的手指已然不觉收紧,十指纤细,骨节发青。见那人离开,她也顾不得去寻琼枝,快步下了楼,追着那女人的步子走了出去,可那女人上了一辆青顶马车后很快就混入了车流之中,追之不及。
谢晚春犹豫片刻,很快便找了珠光阁的管事交代了几句,独自上了自家等在后头的马车,开口吩咐道:“去靖平侯府。”
那赶车的吓了一跳,忐忑的道:“少奶奶,这?”
谢晚春扫了他一眼,目光犹如寒泉一般冷彻透骨,只把人看得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话。
因有谢晚春在后面催着,那赶车的也不敢耽搁,只得动作快些,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靖平侯陆平川的府上。
陆平川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手下鹰犬暗卫甚多,现在这种时候若要在城里寻人,找陆平川帮忙最是简单直接。所以,谢晚春虽然之前骂得痛快,可这种时候还是死不要脸的找上门去。
镇国长公主语录:脸皮是样好东西,确实是要有,可关键时候也不必太过计较。
24|
虽然说出“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这种狠话的谢晚春死不要脸的主动上门,但是陆平川还是很有自尊、很要脸的,不仅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还特意派了管家来拦人。
谢晚春嘴里嚼着“身体不适”这听上去就是托词的四个字,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就算知道陆平川是只会咬人的小狼犬、是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可是前后待遇一联系对比简直叫人无比头疼。
记得当初刚把人从宋天河手里救出来的时候,瘦伶伶的男孩披着一头汗湿的乌发,乖乖的跪在地上,小兔子似的红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公主的了。”
那双漂亮的凤眼含着眼泪,眼眸似秋日里被雨水洗过的明净长空,眼角则是慢慢的晕染开来胭脂似的嫣红,欲语还休,带着无限的风情。
谢晚春从小就是颜控,被那一眼的风情看得心里痒痒,顶着宋天河的反对把人留到了身边,后来又把人丢到弟弟身边陪着一起学文习武,也算是给弟弟培养些班底
所以,这么一只萌萌的小白兔究竟是怎么被养成会咬人的小狼狗?
谢晚春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定是陆平川自己长歪了!她一边想一边慢悠悠得踱着步子在厅中打转,大有要把靖平侯府的厅堂地面踩平的意思。
陆府的管家犹豫再三,只得低着头开口提醒了一句:“郡主”
谢晚春这才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歉疚一笑,忽而眼珠子一转,嘴上道:“你去和你家侯爷说,倘若今日他不见我。我就把他三月三日在城外做的事情都抖出去。”
三月三日陆平川做了什么,谢晚春还真不知道。只不过,她记得她初初醒来的时候,曾经听王恒之说过两句话——“我今日在城外见到靖平侯了”、“侯爷身子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你不必担心。”
这两句话非常普通,本就是王恒之用来安慰暗恋陆平川的小堂妹的,谢晚春也因此知道了暗恋的事情。但是联系下前后文,很快就能猜到一些事:年初的时候,陆平川病过,而且一定病得很重,否则不可能连缠绵病榻的小堂妹都听到消息;而三月三日兰水节那天,陆平川出城了。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她怀疑过自己的死里面可能有陆平川的手笔,但是联系现实一想便觉得陆平川的嫌疑低了很多。毕竟三月三日兰水节换言之便是招魂节,陆平川如果真是下了手肯定多少有些心虚,哪里敢出城吊念?
当然,谢晚春此言多是诈人,毕竟她确实不知道陆平川三月三日出城做了什么。
陆府的管家闻言面色却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抬眼去看谢晚春。
谢晚春端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扬了扬唇,朝他笑了一下。她生得秀鼻樱唇,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显出梨涡,好似三月春风化开薄冰一般的柔软温暖。
那管家慌忙低了头掩饰面上异色,嘴上应道:“还请郡主稍候,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侯爷。”
谢晚春现今倒也不急了,目送着那个着陆府管家急忙忙的离开,随意在厅堂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左右服侍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端着茶盘来上茶,还上了几碟点心。只可惜今日在珠光阁喝了好些茶水,谢晚春也没什么胃口,想了想便捏起案几上的一块红豆糕,就这茶水慢慢的吃了起来。
没等她吃完一块红豆糕,陆平川便已经从后头出来了。他今日一身红色锦缎袍子,上面绣着流云瑞兽的纹路,边沿处则是一寸宽的暗金色滚边,似火一般极艳极烈,烧得看客眼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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