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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琉真没再说话。
他从地上站起,赭色直衣被瘦削的肩膀撑平,布料如水般曳地,衬托他仿佛自夜的阴影中泅出,光线争先恐后从青年四周轮廓后涌出,又显出几分既圣洁又森然的氛围感。
那双墨绿色眼瞳宛若未分化的野兽,有种纯净漠然的非人感,他的眉毛不加修饰,就显得又细又长,这如古画中人的眉形却不见半分婉约,舒展时更显得凌厉无情。
他伸出了手,打直的臂膀穿过少女腿弯,将其抱起。
——额上缝合线的印记在朦胧天光下隐约着,靠近之下,更为明显。
怀中人不作反应,只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仿佛被人拔去插销的玩偶娃娃,她漆黑泛着幽幽墨绿光泽的墨发,如缎般铺了禅院琉真满手,似濡鸦鸦羽,冰凉而秾丽。
他就抱着她,倚回亭下,看整个朱雀大道,在初升的朝阳下,慢慢化作焦土、废墟。
那双漆黑的眼瞳倒映着火光。
少女精致的侧颜被阳光勾勒,无一处不尽善尽美,纤长睫羽仿佛因寂寞而铺陈开来,禅院琉真侧首凝视她的神情,一瞬间,却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泪水淹没的魂灵。
他微微一顿。
五条彻……那家伙一定就在燃烧的街角某处浴血奋战着,企图突破咒灵的封锁抵达此处,他是得偿所愿,还是就此命丧黄泉?
现在她是正为此而担忧着么?
但当他仔细观察,却发现那只是她眼眸上湿润光泽的反射,似泪水般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着罢了。
直到大地上最后一根柱子轰然倒塌。
他就在她身后轻缓道:
“现在说你后悔,我们还像以前。”
黑发少女侧首望来,她微微蹙起了眉,那张宛若人偶般无甚波动的脸上,便自然而然有嫌恶倾泻而下。
带着怜悯的,居高临下的,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不要。”
吝啬到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亏了。
斩钉截铁,又不留半分余地,就好像无论何时何地他这样问了,回答和结局、都有且仅有这一个。
不要。
点点火星如飘飞的红蝶,自他们之间飞过,又倒映在她黑夜般深邃的眼瞳中,在禅院琉真的注视下,那猩红的蝴蝶分明在飘舞着,而后飞远了——
·
当灰烬,伴着烟尘被吹向远方,名为「雾姬」的少女之生命,亦如盏中烛火,慢慢燃尽,走向了终点。
绝世美人总在枭雄故事中作为三两点缀,昙花一现后,只给读者的印象中留下或浓或淡的一撇。
后人将如何评判、描述这个故事?
雾枝子已不得而知。
从来没人问过,故事中的女人想不想当这锦上之花,毕竟,当花怎么会比当锦缎好?
她要做就做枭雄、做锦缎,把两面宿傩禅院琉真当成昙花一现的那朵
花(),装点在她的传奇履历上≈hellip;≈hellip;
伴随天地一暗(),一切坠入灰与白的罅隙之间,熟悉的声音自四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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