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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快乐和美梦!现在就是她把门大开四敞,他也不肯进去了!
可是他的嘴唇,本来形成一种苦笑,这时却抽动了一下;他两只手蒙上眼睛。
第二天下午,时间已经很晏,索米斯站在餐室的窗子口,忧郁地凝望着外面的方场。
太阳仍旧怒照在那些筱悬树上面,树上快乐的大叶子在风中照耀,而且随着街角上一架手摇风琴的声调摇曳着。风琴正奏着华尔滋舞曲,是一首过了时的老调子,调子里的那种抑扬顿挫听上去都象是预示凶兆;它奏了又奏,可是除掉那些树叶子之外,并看不见什么东西跟着它跳舞。
那个女子的样子并不十分高兴,她已经累了;那些高大的楼房上面并没有人扔铜子给她。她把风琴推走了,可是过了三家,又开始摇起来。
这首华尔滋舞曲就是那次伊琳和波辛尼在罗杰家里跳舞时他们奏的那一只;伊琳当时戴的栀子花的香味又使索米斯想了起来;当时她扯着波辛尼一直不停地跳下去,就好象绕着无完无尽的舞池似的;她经过他面前时,发光闪闪,眼睛里含着柔情,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就飘了过来,就象现在随着这促狭的音乐飘过来一样。
那个女人缓缓摇着风琴的柄子;她这样象推磨一样已经推了一天——在附近的史龙街推过,也许就当着波辛尼本人推过。
索米斯转过身去,在雕花的盒子里取一支香烟,又回到窗口。这只曲子把他听得象中了魔,就在这时候,他望见伊琳携着折拢的小阳伞,沿着方场赶回家来,穿了一件他没有见过的柔软的桃色短外褂,两只袖子垂了下来。她在风琴面前停下,拿出手皮包,掏钱给那个女人。
索米斯把身子缩了回去,在可以望得见外面穿堂的地方站着。
她拿大门钥匙开了门进来,放下阳伞,站在那里照镜子。她的两颊飞红,就象在太阳下面晒过一样;笑唇微启。她把两只胳臂伸了出来,象要拥抱自己似的,同时发出一声狂笑,听上去简直就象呜咽。索米斯走出来。
“美——得很呀!”他说。
她象中了枪弹一样急剧转过身来,意欲掠过他跑上楼。他拦着她。
“这样急做什么?”他说,眼睛紧盯着她耳朵旁边拖下来的一缕秀发。
他简直不认识她了。她就象烧起来一样,两颊、眼睛、嘴唇以及那件不常穿的上褂,望上去颜色都是那样的浓郁。
她抬起手来,把一缕头发掠上去。她呼吸很急促,就仿佛跑了路一样,每呼吸一下,从她的发间和身上都发出一种香味,就象一朵盛开的花发出来的香味一样。
“我不喜欢这件上褂,”他缓缓地说“这东西太软,一点样式没有!”
他抬起一只指头指向她胸口,可是被她挥开了。
“不要碰我!”她叫。
他抓着她的手腕;她摔开他。
“你上哪儿去的?”他问。
“上天堂去的——在这个屋子外面!”说了这话,她就一溜烟上了楼。
外面,就在大门口,那个摇风琴的女人为了表示感谢,正在奏着华尔滋舞曲。
索米斯僵立在那里。他为什么没有跟她上楼呢?
是不是由于他深信不疑,所以他眼睛里仿佛瞧见波辛尼从史龙街的高窗子里望下来,竭力想再能瞧一眼伊琳快要望不见的身形,一面使自己烧红的脸凉下来,一面冥想方才伊琳投入他怀抱中的情景——她身上的香味和那一声仿佛呜咽似的狂笑仍旧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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