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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夜雨中的三人对峙,多像去年蜀州驿站那一次。
好像兜兜转转,场景只是在不断地重复、重叠。
林斯年余光中映着屋廊下怔忡地只看着晏倾的徐清圆,同时林斯年也看到被风雨催开的院门口,晏倾手中的弩。
雨中,林斯年笑声更大,却也更阴郁。
他走向院门口,走向晏倾。他怨毒的眼睛盯着晏倾,诅咒他:“你以为没有我搅和,你们就能有好结果,神仙眷侣就能得到世人祝福?我要看着你们的结局!”
他回头,再次望眼徐清圆。
林斯年阴森无比:“你选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徐清圆心重重一跳,因为这漫无边际的雨幕下、林斯年的目光何其灼烫仇怨。她却和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这世间有晏倾这样的郎君,便一定会有林斯年这样的。她除了不安,又有什么法子?
林斯年御马离开,谁也没有拦他。他是宰相家的郎君,担着这个身份,当真可以在长安城中作威作福。
雨幕中,徐清圆只和院门口的晏倾对视着。
灯笼光摇,她心神迷乱,不知方才的话他听了多少,会如何看她。她恍惚间走下台阶,想走入雨幕,走向他。
晏倾叫住她:“不必过来。”
灯笼摇晃,暗雨中,是他走入院门又关上院门,是他一身绯红官袍被雨淋得落汤鸡一样,面容如雪,眸如子夜,缓步走向她。
到屋宇前的台阶口,徐清圆伸出手来拉他。
她怕他不肯,还要说:“你在雨中站了多久?你明日必然又要病倒了……怎能如此呢?快进来暖一暖。”
晏倾此时其实已经有些头晕神晃,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他觉得自己身体烫得不得了,实际上徐清圆拉住他手牵他进屋,摸到他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
可是二人都不说什么。
徐清圆将晏倾拉进屋,已经忘了她要教训他过于守礼的事。关上门,隔开外头的雨,静谧中只有二人呼吸。
徐清圆背过身,面朝门的方向:“你、你将官袍脱下来,我拿到里间帮你烤烤火吧。我、我屋内没有男子服饰,还请哥哥忍耐一二。”
晏倾轻轻“嗯”一声:“扰你了。”
她听到身后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明明更关心他的身体,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心跳有点乱。
她根本不敢回头,也无法忍受如此静谧氛围,她硬着头皮聊话题:“清雨哥哥送我回来后,一直没有离开吗?”
晏倾将木弩放于几案上,靠着长榻缓解自己的头晕,稳着神,慢慢脱衣裳。
他平时在女郎面前是绝不会如此的,私下在屋中见徐清圆也一定要穿戴妥帖,此时也是心知自己再穿着这身官袍,病倒事小,拖延了婚期,徐清圆不知又会招来什么风言风语。
她和他说话,他便也应着:“我本该离开了,只是和风若说了几句话,耽误了时间,便看到了林斯年。”
徐清圆怔忡间,听晏倾问她:“你何时在窗上布了东西,弄了刺?”
徐清圆回神,反问:“难道哥哥以为,我对林郎君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从未想过他会再来找我吗?”
晏倾垂眸:“我自然知道你一直提防他。起初我以为陷阱在院中……有几次我与风若来找你,我看到你院中土有翻过的痕迹。我便以为陷阱在那里……你是后来改了吗?”
背对着他的女郎轻轻点头。
晏倾摘下腰带,见她耳垂通红,她听到声音,还不自在地小小慌了一下,往外挪了一步。
她是如此紧张。
晏倾心中愧疚,只好借开玩笑让她放松一些:“那倒是我运气好了,没有被你的刺弄伤手。”
徐清圆声音中微带怨气:“你怎会被刺弄伤手?你根本不会碰我的窗一下。我让晏郎君进屋歇一歇,晏郎君只会说不合礼数。窗上的刺只能防林郎君这样的小人,却防不了你这样的君子。你若进我的闺房,自然只会从大门进来了。”
晏倾脸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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