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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公园的街道翻新,波及到了巷口的那段路。周边翻起的黄土混合着雨水,在低洼路边形成一个泥沼。起初有好心人在中央放了几块板砖,形成一条小路。可是雨水越积越多,路也被淹了……再后来,大家便直接淌着过去。
镇上人哪来的这些个穷讲究。
可杜珞接受不了,她尤其讨厌这一段路。鞋子会不可避免地会沾上黄泥,而鞋边的黄泥也让她不可避免地在教室里缩起自己的脚。
不过她的脑瓜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只要一下雨,她就拉起正在养伤的杜阁,让他穿着雨靴背她过去。
次数多了,杜阁就如同那巴普洛夫的犬,闻着雨声便下意识穿起雨靴。
七月落了好大一场雨,他二话不说换上雨靴,守在客厅严阵以待。惹得杜珞好一阵发笑,足足笑了他一天一夜。
立在地上的电扇总是发出陈旧的卡顿音,她清脆的笑声却还要比它更响些。
细数这这电扇的年岁大抵也有十几年了。
杜珞的体质很娇气,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杜娟常言她就是天生享福的命,却也甘之如饴地给年幼的她买了这台电扇,当时可足足费了她一个月的工钱。
家里拢共这么一台。杜珞理所应当地还和杜阁同床共枕。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劳动力,可不能让他还没出去赚钱就旱倒在家里。
笑声荡在空中,杜阁恼羞成怒地架在杜珞的身上,挠她痒痒。
酷夏她嫌热,天天就着一件吊带背心,一条短裤。尽量把身体大部分的肌肤都裸露出来散热,反倒是造福了他的“报复”行为。
清洁化剂日复一日地侵蚀杜阁的掌心,不知不觉间手掌变得粗糙,摩挲在杜珞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红印,她没有生气,反正停留个几分钟便会消退。
不一会儿,俩人的身上就冒出一层薄汗。杜珞一把推开杜阁,大字型躺在凉席上喘气,睡衣在打闹中凌乱,小腹若隐若现地露出。
“你好烦呀,刚刚洗完澡又出汗了。”她睨了杜阁一眼。
他正瑟缩在她脚边,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抱着自己的膝盖,瞧着惨兮兮的。他没有顶嘴,转身取过床头柜上的蒲扇,替她扇起风。
这贴心劲儿让杜珞不再埋冤,她视线挪正。头顶是红绿蓝相间的塑料彩膜,户外的微风从瓦片缝隙飘进来,吹得塑料布沙沙作响,时不时还有老鼠快速爬过,振下来一些灰尘。
刚刚因为激烈活动而活跃的心跳瞬间停了下来,她紧闭双眼。
有时候杜珞希望自己变成老鼠,可以在楼顶、街道上纵情奔跑。可她没有魔法,她这辈子只能勉强当人,这就意味着她不能跑出道德划分的底线,否则她会被社会谴责。
当散步偶尔看到街上贩卖害虫药的小推车,她又会庆幸。她可不能当一只老鼠,无论是腐臭糜烂的垃圾堆,抑或是人人喊打的生存环境,她都无法忍受。
杜娟说得对,她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命,她可不能遭受那些苦难。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比这群老鼠跑得更快、更远。
凉风的安抚下,杜珞渐渐平息下来。在她昏昏欲睡时,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她怏怏地掀开眼皮,瞪向杜阁。
月光不似阳光那样煦暖、也不胜阳光那样耀眼,杜珞认为它比阳光要柔和得多,不然怎么会衬得他那双眼眸如此含情脉脉。
自从杜阁决定不做手术后,他格外爱盯着她看,不加任何掩饰。杜珞想大概是他失去了一半的听力,和人对话时需要更加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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