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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苏格兰
奎因
要是能全身而退,那就太好了,奎因想道。她猛地向右一闪,对手的剑从她身体的左侧呼啸而过,差点儿削掉她的手臂。奎因自己的软剑在手中盘绕成鞭。“啪”的一声,她将它向外一抖,它便凝固成一把长剑。要是他现在把我的脑袋劈成两半,那就太遗憾了。成功近在咫尺。而她正在对抗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仿佛一想到要杀掉她就很高兴似的。
阳光晃进了她的眼睛,出于条件反射,她将武器举过头顶,在对手的下一击将她的头骨一分为二之前挡住了进攻。他劈在她剑上的力道大得仿佛是一棵树干向她倒去,她的双腿禁不住屈了一下。
“这次你可落在我手里了,是不是?”她的对手吼道。阿利斯泰尔·麦克贝恩是她认识的人中块头最大的一个。他俯视着她,在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的那飘满灰尘的阳光中,他红色的头发发着光,如同一个邪恶的苏格兰人脑袋周围的光晕。他也是她的舅舅,然而此时此刻这毫无意义。
奎因向后跑去。阿利斯泰尔粗壮的胳膊抡起他那超大尺寸的武器,仿佛它只不过是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一般。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她意识到。
她的目光扫过屋子。约翰和忍从他们在谷仓地上坐着的地方盯着她,两个人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软剑,仿佛软剑是他们的救命武器,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法儿帮助她。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他们真没用,不是吗?”她的舅舅评价道。
奎因一只膝盖压在身下,她看到阿利斯泰尔手腕一抖,将他之前使用的细长形状的软剑变成宽阔致命的阔刃大剑——这是一个苏格兰人要给敌人致命一击时爱用的武器。他武器的黑色材质像油一样滑落回去,凝固成形。他把阔刃大剑举过头顶,向着她的脑袋直直劈下。奎因很好奇她的祖先中有多少人是被这种形状的剑剁成了肉泥。
我在过度思考,这会让我丧命,她告诉自己。
探寻者战斗的时候不该思考太多。除非奎因不再胡思乱想,否则阿利斯泰尔会让她的脑浆溅满铺着干净稻草的谷仓地板。这地板可是我刚刚才打扫过的,她想道,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奎因,别再想了!
就在奎因收紧手上的肌肉攥紧拳头的时候,她集中了注意力。瞬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阿利斯泰尔的阔刃大剑急速穿过空气劈向她的脑袋。他的眼睛向下看着她,同时他的手臂抡起剑,双脚微微分开,一只在前,一只在后。奎因看到他的左腿轻微地抖了一下,仿佛他有点儿稍稍失去了平衡。那就足够了。他不再无坚不摧。
在阿利斯泰尔的剑本该劈开她额头的那一瞬间,奎因闪身一躲,身体转向他。她的手腕已经在扭动了,正令她的软剑变出新的形状。剑融化了,刹那间变成油状的黑色液体,凝固成一把粗大的匕首。舅舅的剑没有劈中她,而是重重地劈在她身后的谷仓地板上。与此同时,奎因冲向前方,将她的武器深深地扎进阿利斯泰尔左腿的小腿肚中。
“啊!”这个高大的男人叫道,“你伤到我了!”
“没错,舅舅,我打败你了,不是吗?”她感到一丝满足的微笑在自己唇边浮现。
奎因的软剑并没有把对手的肌肉从骨头上切去,在触及阿利斯泰尔的血肉之际,软剑融回自身内部——就像阿利斯泰尔的武器一样,它被设定为供训练课程使用,并不会真的伤到对手。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而这的的确确让人觉得像是真的——阿利斯泰尔就要伤残了。
“平局!”奎因的父亲布里亚克·金凯德在房间另一头喊道,示意战斗结束。
奎因听到约翰和忍发出声声欢呼。她把武器从阿利斯泰尔腿上抽回来,武器重新变回匕首的形状。阿利斯泰尔自己的剑刃没入坚硬的谷仓地板深达六英寸。他抖抖手腕,让武器液化,从地里蛇行而出,重新盘在他手里。
他们是在被当作训练场的巨大谷仓的中心位置战斗,谷仓的石墙围在脏兮兮的地板四周,上面覆盖着稻草。阳光透过石头屋顶的巨大天窗倾泻下来,一阵微风从谷仓开着的门中穿过,吹过一片宽阔的草地。
奎因的父亲走到地板的中央,他是他们的主要导师。奎因意识到她和阿利斯泰尔的战斗只是热身。和布里亚克用皮带绑在胸前的武器相比,布里亚克右手拿着的软剑只是孩子的玩具,他胸前的武器叫意识扰乱器。意识扰乱器由有着彩虹色泽的金属铸造而成,形状与一支巨型枪的枪管相似,几乎像是一个小型加农炮。奎因凝视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它身上,在布里亚克穿过一片阳光的时候,她看到这金属武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扫了一眼忍和约翰。他们似乎能够理解她的所思所想:打起精神来。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是时候了,”她的舅舅阿利斯泰尔对三个学徒说道,“你们的年龄已经够大的了。你们中的有些人——”说到这儿他看着约翰,“超过应该的年纪了。”
约翰十六岁了,比奎因和忍大一岁。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表,他应该已经完成了宣誓,但是他开始训练的时间比较迟——他开始的时候十二岁了,而奎因和忍则是八岁。对约翰而言,这是他时时刻刻感受到的挫败感的来源之一,听到阿利斯泰尔的评价,他的脸红了,白皙的皮肤让这看起来非常明显。约翰很英俊,面容棱角仿佛精雕细刻的雕像,他生着蓝眼睛,棕色的头发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金色。约翰强壮而敏捷,奎因爱上他有段时间了。他将目光转向她,用口型无声地比着:你还好吗?她点点头。
“今天你们必须证明自己,”阿利斯泰尔继续说道,“你们是探寻者吗?还是说你们只是一堆堆毫无价值的马粪,还得麻烦我们从地上铲起来?”
忍举起手,奎因怀疑他是要说:事不凑巧,先生,我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马粪……
“孩子,这不是开玩笑。”阿利斯泰尔说道,在忍的俏皮话开始之前就截住了他。
忍是
奎因的表兄,是这个刚刚要砍掉奎因脑袋的红发巨人的儿子。忍的妈妈是日本人,他的面容继承了东西方最好的特征,并且将这些特征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他有着暗红色的直发,身体瘦而结实,已经比日本男性的平均身高要高了。他将视线转向地板,仿佛在为轻视这一庄严时刻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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