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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萃绷着绣框,挑起绣花针,来活穿梭着。活灵活现的绣品便跃然眼前。家里又不缺绣工绣匠,也无什么衣物非得自家人动手缝补。偏偏我的萃萃又耐不住闲,常常自己拾起些话计做。荷萱干惯了粗活,不曾动过针线,因此连女红这般枯燥的活儿,她都觉得格外有意思。她托着腮子,津津有味地看着萃萃穿针引线,惨白的嘴唇总算泛起了一丝血色。
“荷萱,这么多的姑娘都是从鸿运赌局卖进来的吗?”我见她看得全神贯注,但还是不得不打扰她。
“大人,她们有些原是穷苦人家,无父无母的,出家作了带发尼姑,却不得官府文书记载,还被拐到那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去。”说罢,她又泣下了两行泪泪。萃萃止住了针,急急地把她揽到怀里。
带发尼姑?
是的,当初圣上为了筹建金身佛像,的确招募了不少孤儿出家修行祈福。而这种事宜通常交由吴家的爪牙操办。
顾不得坐上马车,我一口气奔到京城中心的金身佛像,望着金碧辉煌的佛像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只觉胸腔堵塞,悲愤从心中涌现。风扬起我的头发,打在我的脸上。我越想看清佛像,视线却越模糊。
陈逸说得没错,即便我以少卿的身份去状告吴丞相他们,我十有八九还是会被层层的官府所阻拦。皇上或许会因太子的远古而饶恕吴家。现在虽然陈将军打了胜仗归来,但是我们与边国的战事尚未平定,他们可会有暇顾及一群穷困女子的性命呢?
但倘若是他们信仰的神出了乱子,他们还会视而不见吗?
我打定主意后让黎平分给那些姑娘们些盘缠。养好身子后,她们便可出府,最好离京城越远越好。她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然要好好活下去。
荷萱死活不肯离去,一定要与萃萃同住。我知道她其实是舍不得她的娘亲,但是我实在不放心她与她的娘亲相见,更何况这还是在京城——吴家人的眼皮底下。
荣屿来我的府上好几回。他见我心灰意冷,我瞧他愁眉不展。他道我如苍老数十岁,我言他愚脑仍似幼子。
两人言语互讽,暂且把门户高低、贵贱长幼的那一套丢置在一旁。只可惜他在喝酒方面毫无长进,我只能和他从吐唾沫星子这桩事中取乐。
“大人,这京城疯了个韩大人!”他徐徐地道。
“哪个杜大人?”
他称奇道:“就是吏部的门下侍郎。大人,竟不认识他。”
“他位高权重的,是他不认识我,哪有我不认识他的份。”我苦笑道。
杜大人!是的,我忆起他了。与齐墨伏罪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莫大人在自缢的那夜就见过了杜大人。我曾疑心莫大人并非自缢,杜大人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但终究因证据不足,我反被韩璋逐出门。
我的心直发颤,无数个巧合席卷过我的心头。齐墨的话又一次地临上心头,下这盘棋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我无法置身事外,必须为之推波助澜,必须让真相浮现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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