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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别枝,云海苍茫。
陈因扯下一段素色的绢布,裹在一只鹞鹰受伤的爪子上。
这只鹞鹰是她在帐外时无意瞥见的。
即便是鹞鹰这般骁勇的猛禽,也会有跌落凡间的狼狈时刻。
世子在月光中徘徊多时,情难自禁地开口道:“因姑娘,本王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了。”
“那臣女祝愿世子殿下早日归去。”陈因不愿抬头,只忙着手上的活,行礼施安的繁琐礼节也被她有意地省去。陈逸的事,足够让她不施舍这位世子殿下任何好脸色。
世子见她神情淡漠疏离,就提高声调,道:“因姑娘,本王是认真对你的。”
陈因不以为意,漠然应道:“世子殿下,您现在如此执着于臣女,只是因为您觉得臣女新鲜。您说您何必把一时的执念说得有多情深似海。”
“你……你拒本王千里之外,是不是因为大理寺的曾少卿?”世子先是内心发虚,后想一定是小人做派的曾瑾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便气恼不已地控诉道。
“这是——世子殿下,您在妄加揣测,”陈因嗤笑道:“臣女之志从不在于婚嫁事宜,而在于安天下、定四方。”
说罢,陈因放飞被包扎好伤口的鹞鹰,目送它磕磕绊绊地起飞,然后无比曲折地盘旋上升。
半晌之后,世子不肯善罢甘休,揶揄道:“我听闻你是将门之女,可是你这般娇美华丽的花,不适合在硝烟纷飞的战场上绽放。”
陈因不禁诘问道:“世子殿下,无论您心中有何种成见,臣女自幼轻骑逐敌军,随父挽弓射流寇,不曾逊于天下道貌岸然的须眉。世子殿下,您觉得,您凭什么让征服过天空的鹞鹰安心被困于奢华糜烂的金丝笼?”
那只鹞鹰戾天不过一时半会儿,便扑朔着翅膀,再次坠落。
陈因移步去看,却被暴怒的世子拽住手腕。
世子凝目盯着她,凛声道:“就凭本王是世子!本王若是向大晏的天子求娶你,你又如何拒绝能得了我?”
他想,她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但驯服她的野性,是一件令他无比乐意的趣事。他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她精彩的反应。
陈因更加不屑其言行,她的眉尖已然凝起一团愠色。她的手腕向下略微使劲,就轻巧地摔开他的臂膀,震得世子身子一颤。
“世子殿下,您难道忘却当年三公主的事了吗?我想,您的父王不会同意,我们大晏的天子亦不会赞许这门婚事。”陈因决然道,一字一句皆是风拥林泉般的清朗有力。
世子抱着红肿的臂膀,强撑笑容道:“你说得不错,可本王要是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世子殿下,若把这番尝试的功夫用在治国理政上,岂不更妙哉?”陈因冷眼视他,嘲弄道。
“你!”世子心中顿时恼火不已,却又不舍得对她发作,只得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陈因不再理会他,解开系在树上的栓绳,跃上一匹高大的烈马。
骏马火红的鬃毛映衬着陈因如雪般明亮的骑装。
待世子回神过来,陈因与马匹皆化作远处的两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方才的鹞鹰挣扎许久,终于脱离地面。鹞鹰翕动羽翼,疾急地掠过低洼浅草,迅猛地翔至树顶上空,渐渐隐入尘烟霭霭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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