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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云儿分明说过,哪怕真的忘却前尘,也不会忘却月哥哥。昨日言犹在耳,云儿都忘了不曾?”
四目相触,姒云浑身一颤。
又一枚桃木雕被她拂下窗台,卫公子瞳仁一缩。
月哥哥?不会忘了他?姒云一动不动等着她,撑着窗台的手愈发用力,思绪如潮涌。
那条被她一不小心烧了的帕子,上头绣着精雅的云与月。她是“云”,方才他自称“月”,莫非卫公子就是虢公鼓口中想要与她私奔的青梅竹马?
“月、哥哥?”姒云轻声开口,眼里噙着明晃晃的试探。
“想起来了?”卫公子停下掂量的动作,抬起头,朝他莞尔一笑。
如此模样倒似有几分春风拂面、翩翩公子气度。
姒云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仔细斟酌片刻,又道:“子方他?”
“在门外守着。”他拉出一张缺了一角的木椅,招招手示意她同坐,“半年不见,云儿想月哥哥不曾?”
姒云心头一颤,刚刚梳理好的秩序又因一句“在外守着”乱了套。
言下之意,子方是他的人?
可他分明自幼失怙,整日游荡在田野山间,误打误撞才会与她相识,入宫后也一刻不曾离开褒宫,如何会被收买?
还是说,那群游荡在镐京田间的少年,子山、子照……她以为孤苦无依的少年们,实则全是他的眼线?
子!
想起他们的姓,姒云眸光一颤,小心试探道:“子月?”
卫公子柳眉微挑,目光交汇许久,倏地扬起唇角,笑道:“听子方说,云儿自不小心落入沣水后,不忆前尘,也不记得他是谁,我还以为云儿的演技愈发精进,连他都被骗了过去,今日看来,那日落入沣水,的确伤得不清。”
他说的越多,姒云的心越往下沉。
”子“姓并非她随意猜测。
初见子方时,因着子季、子叔之故,她并不曾过多联想,只觉得”子“字很是亲切。而今再看,姓“子”和名中带“子”,本就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周朝以前,殷商族人并无“姓”的概念,是周人为贯彻同姓不婚,才会在崛起后,替所有没有”姓“的种族赐姓——换言之,唯有殷商后人才会以“子”为姓。
如此说来,姒云眸光忽闪,声音微颤:“你的意思是,我也是殷商后人?”
看出她脸上的怯意,子月目光一沉,眼里噙着揶揄,慢条斯理道:“云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莫不是忘了,昔日你我同在卫国时,遭过多少冷嘲热讽,冷眼旁观?因被赐姓“子”,旁人能轻易识出你我殷商旧人的身份,连最低等的活计都轮不到我头上,总角小儿都能无故对你我拳打脚踢。”
他忽地执起手里的桃木雕,照着夕光,眼里流露出状若怀恋的缱绻:“若非云儿喜好这玩意,月哥哥又怎会日夜苦练,而后才有今日?”
窗台边,姒云早已惊愕得说不出话。
“系统,”她垂敛下眸光,无声追问,“为何没提前告诉我,褒姒的人设有这么多层次?”
「关于褒姒的出生和来历,稗官野史众说纷纭。」奸妃不奸依旧一秒上线,不慌不忙道,「一说是夏朝时期,两条神龙凭空出现在宫廷之上,留下口涎,密封三朝未动,直至被周厉王误启,匣中之物撞入女子之身,诞下之女即为褒姒。一说褒姒是孤儿,因貌美而被褒王相中,送入周王宫。」
姒云郁郁:“突然细说稗官野史作甚?”
「只是感慨,此前还以为稗官野史无凭无据,作不得数,而今想来,原来各有道理。」
“……道理在何处?”
「《山海经》中有言:虹虹在其北,各有两首。」
“说人话!”
「古人认为,彩虹是活物,形体类似于双头龙。请任务者回想您初入此间的画面。」
彩虹横跨沣水,又撞入女子体中。
姒云:……
竟无力辩驳。
“那孤儿……”
姒云瞳仁一颤。
因笃信穿越剧的套路,来到此间伊始,她从不曾怀疑自己的“贴身婢女”,从不曾验证姒洛口中所说,“夫人是褒国国君,大夫姒珦之女”,如果子方的身份能够作伪,姒洛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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