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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而易举地说出风自安,同时也是自己的一生:“四年前,我们间接导致了父亲风有信的失踪,巨额的债务落到了云女士身上,截止到一个月前已经还完大半。父亲却在这个时候从失踪宣布死亡,母亲这些年积劳成疾,加上受到巨大打击,被我们亲手与父亲合葬在市郊的墓园中。”
对二人来说都不算轻松的经历被浓缩成一段话轻轻带过,风行又报出了如今风自安的住址:“……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住在那,没有经济条件搬走。”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破旧的棉服,所在之处附近没有能当镜子使用的物品,只能抬手摸了一把已经长长且凌乱的头发,又蹭过脸上的青茬,不自在地啧了声:“已经很久没再是这个状态,反而不习惯了。”
在踏入这个商场前,不论是风自安还是曾经的风行,都还只是一位因休学被遣离宿舍的大四学生。
几年来的沉重负担让风自安早已忘了如何才算日常的生活,随着风有信而去的云自歌带走了最后一点债务,也什么都没能给他留下。
孑然一身的风自安忽然失去了前进的支撑点,被批准休学申请后,迷茫地用身上最后一点存款短租了一间破房,自闭了好几天后发现自己如今颓废的模样,这才决定先出门拾掇一番。
又一年寒冬将至,好像自从那年开始的冬天,每一年都是更苦的。
风行永远记得这一天,临近年下,大街上已经张灯结彩,而他眼中一片灰暗,浑浑噩噩地进入了这家商场,自此之后,他跌落到底谷的人生彻底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恍如隔世。
截止到现在,风自安和当初的他毫无二致。
弹出的那一块面板内容还历历在目。
【警告:尊敬的市民#风自安您好,您已误入明燧紊乱区域,是否选择加入方舟计划,并成为修正员,深入紊乱区域修正能量异常情况?拒绝后将自动清除您的相关记忆并将您送回至安全区域,能源监管局承诺将会尽最大努力保障市民安全。】
风自安做出了和风行一样的选择,风行恢复意识发现自己重生在风自安体内的时候,风自安刚输入完系统昵称。
风行。
既是风行已经用了半年的名字,也是风自安即将用到生命最后一刻的名字。
风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风自安未来可能再次发生的事。
在半年后,风行将死于一场人为的明燧失控事故。
明燧是在四年前被发现的一种未知能量,随机出现在区域范围内造成异变,只有区域内的人找出异变根源才能将该区域修复至原状,同时产生异变的明燧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暂时储存在人类体内——看不见,摸不着,甚至大多无法使用,但是就是能感应到身体内多了某种物质。
早年的事风行并不清楚更多,但是几年里方舟计划的成立与方舟系统的研发,到了他加入进来并知晓这一切存在的时候,方舟系统内部体制早已趋于完善,初步建立起严密的制度规则。
其中有几条分别是——
禁止修正员擅自研究并开发明燧,修正员对明燧仅有作为货币的使用权;
一切任务奖励获得的明燧额度均由明燧监管局审核后进行发放,禁止修正员私下接触未经审核的明燧;
人类的身体对于明燧有一定的接受范围,因明燧容量过多引发的身体不适乃至死亡称为明燧过载。
而风行的死因,便是明燧过载。
甚至这不是一场意外事故,始作俑者此刻就和他们身处同一个任务内。
这是一切的开端,也是风行与那个人的初遇。
那个人的系统昵称叫十六。
在未来的某个任务结束后,他将会非法占有任务中的明燧,以明燧窃取者的称号名声大噪,被方舟内部所通缉。
风行犹豫半饷,还是决定告知风自安可能会重蹈覆辙的一切,他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怔在原地。
体内的风自安起初听风行话说一半变得安静,以为有什么变故,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下文,见他似有所动又停下,发出疑问:“所以我们就一直在这干等着吗?你刚刚输入的是这次任务的调查结果?”
与自己声线相同的声音拉回了风行的神智,他意识到了什么,询问风自安:“是。你能看到我输入的内容?”
风自安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想:“看不见。”
风行心道,果然。
他暗示风自安自己有试图凭借已知的答案提前离开任务:“看来我的出现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逃课,完成任务只能由你本人来。反而我在你体内待久一分,你的身体就危险一分。”
风自安也明白了过来,风行刚刚并不是在沉默,而是有什么和未来有关的重要信息让他无法开口。
想要一步步走出任务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但这并不完全是坏事,风行行动的期间,即使不能直接告知,风自安也能通过他的举动去推测出一些信息。
风自安能明白的,风行自然也知道他想得到。他交代着下一步的安排,风行此刻不修边幅的外表下,双目炯炯有神,神情之间竟有几分风自安许久未再有过的少年气:“走,这个任务不难,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别太紧张,也没必要和队友行动。我在商场内随便转几圈,你观察仔细了。”
明燧的任务分了不同等级,风自安收到的这个任务被定性为B级,最深程度不过让人体引起短暂不适,并且修正员能够通过弃权或者提交任务结果提前离开任务场所,只不过自然要向明燧监管局支付个人失败的代价。
风自安从风行拐弯抹角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任务人多反而不好调查,或者说——
也许队友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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