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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天扬嘿嘿一笑,重新在席旁的榻上坐了,看着温菁为他重新收拾整理了几上的杯碟菜点,然后仿佛如接客的青楼女子般斟满了一杯酒,屈膝跪在榻前口中甜甜地笑道:“小女子服侍大爷不周,请大爷赏光用酒!”
盛天扬却看也不看,冷哼一声道:“给贵客敬酒是怎样,难道苏眉没教过你这小贱货么?”
温菁轻咬樱唇,忽然一仰首将杯中酒饮了,起身上榻抱住了盛天扬的头,红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嘴上,一边接吻着一边将酒渡入了他的口中。
盛天扬那粗厚的舌头也老实不客气地直直突入插进了她的檀口之中,她不住吮吸着,酒液混合着津液伴着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两人口中不住传递,直至良久才缓缓分开。
温菁满面羞红地向盛天扬笑道:“盛大爷,这样可算满意了吧?”
盛天扬嘿嘿笑道:“还算好罢!不过老子这样喝酒还是觉得单调了些,不知你还会什么花样儿,能让老子解解闷?”
温菁秀眉一蹙,娇嗔埋怨道:“盛大爷,你可真是难服侍得紧!”盛天扬哈哈一笑,温菁又转颜笑道:“那不如就让小女子为盛大爷唱个曲儿,聊博一笑,如何?”
盛天扬大笑道:“好!好!老子今夜刚尝到姑娘做的菜,现在又能听到姑娘的曲子,老子这艳福可真是享受得紧!”
温菁莞尔一笑,回身从一旁的乐架之上拿下了一把琵琶,落座转轴拨弦,琵琶漫出几声“叮咚”。
温菁轻笑道:“好久不弹了,小女子若是弹得不好,大爷可不许笑我!”
盛天扬笑道:“小姐色艺双绝,虽然是对牛弹琴,但老子这头呆牛洗耳恭听便是了!”
温菁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她敛颜低眉信手,纤手慢拢琵琶,春葱般细长的玉指缓缓捻动丝弦,弦弦切切间响起了如间关莺语,缠绵花间的丝竹之声,随着乐声,温菁漫声唱道: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盛天扬道:“妙!好一首鱼幼薇的《赠邻女》!”温菁眼中含笑瞧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想道:‘倒没看出这外表如此粗粗莽莽的汉子,竟也识得鱼幼薇的诗词!’她纤指一抹一拢复又一挑,漫越婉转的丝竹之音顿时变得银瓶乍裂,激流直下,宛如暗藏刀剑鸣动的金戈铁马之声,她扬声唱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遝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盛天扬喝道:“好一首李太白的《侠客行》!今日得听此曲,男儿当浮一大白!”他抓起酒壶,一仰首“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忽然立起扬手一甩,酒壶如箭一般射出水榭之外,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影从池畔的树上摔下,“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盛天扬大笑道:“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些从地底钻出来的老鼠!小姐,曲子莫停,待老子去活动活动筋骨解解闷儿!”他话音未落,人已如箭一般飞出廊外,双足只在池中荷叶之上一点,便已回身跃上了水榭楼台的房顶之上。
房顶上顿时突然脚步声纷遝,不时地传来刀剑挥动的破风之声与拳脚踢打的呼喝搏斗之声。
伴随着这些声音,温菁的琵琶声一直未曾停歇,她指尖扫过丝弦奏出的音律时而激越,时而舒缓,又时而如银瓶乍破,时而如暴雨骤风。
片刻之后,房顶上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一名黑衣刺客从房顶上摔下,“扑通”
一声落入水中,与此同时,随着温菁那如十面埋伏般惊心动魄又无比激扬的琵琶声响,盛天扬粗亢的嗓音高声唱道: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炫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他每唱一句,便伴着一声黑衣刺客从房顶摔下池中的惨呼,直至一首诗词完整唱完,随着琵琶弦声一转一抹,有如素手裂帛一声然后戛然而止,整个庭院之中也同时在一片静寂间停下了一切声响,只有夜风偶尔拂过树梢枝叶发出的“哗哗”声,还有池水之中横七竖八地飘浮着那些黑衣刺客的尸身间不时浮起的气泡“咕嘟”声。
夜空中一轮明月,月光如水般地洒在水榭楼台的房顶上,顶上瓦间四处凌乱散落着刀剑兵器,盛天扬单手扼着一名黑衣刺客的脖子将他悬在屋顶外的半空,那黑衣刺客戴着一个古怪的银色笑脸面具,手脚还在勉强挣扎。
在盛天扬身后,一名怀抱琵琶的美貌红衣女子飘然而落,温菁笑道:“没想到盛大哥武功高强,连唱小曲儿的功夫也如此了得,若是早知如此,小妹就不献丑了!”
盛天扬哈哈大笑,将那黑衣人的面具一把扯下,面具下露出了一张充满惊惶恐惧的面容,盛天扬手中一使劲,他手里扼着的黑衣人顿时手脚乱舞,喉中发出濒死的“咕咕”之声。
盛天扬沉声道:“老兄看模样是活人吧?你们到底受何人指使,来此作甚?老兄若是想活着离开,就爽爽快快都说出来罢!”
黑衣人艰难地吐字道:“……是……是……我说……大爷饶命……”盛天扬微微放松手指,黑衣人咳嗽了两下,喘息着道:“……小人……小人是长乐宫的属下,今夜受命前来除了要盛大爷的人头……还要……还要在这楼里找到一个檀香木盒……”
“檀香木盒?”温、盛二人闻言,身形皆是微微一震。
不待盛天扬开口,温菁便向那黑衣刺客问道:“你此话当真?那又是何人告诉你们,檀香木盒便在这凝香楼中的?”
黑衣人困难地道:“……是……是一名女子……”
盛天扬喝道:“那女子又是何人?快说!”
黑衣人道:“……那女子一直蒙着面……小人不知道……”
盛天扬眼睛一瞪,喝道:“放屁!若是不说,老子便要你死得痛苦无比!”
黑衣人连连咳嗽几下,喘息着道:“……小人真的不知她是谁……只曾听得她说起……她是温家堡的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了,求大爷就饶了小人吧!”
忽然之间,一支黝黑闪亮的长箭“嗖”一声从黑衣刺客的脑门后贯头而过,余势未歇,竟从那刺客顿时开花的面门直直射入了盛天扬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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