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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条件艰辛,士兵疲于应战烧瓷,鲜少有人洗澡,她再难受也要入乡随俗,免得被人发觉异常。身上的衣物差不多穿了四五日,整日奔波于矿场瓷窑之间,沾满灰尘土腥,好像还有咸酸的汗味。
她耳尖都发红,天清装束整齐洁净,一看就是好洁之人,她这是熏到他了?
“我今晚会洗干净的。”裴炜萤搓着指尖,却见他一愣,眼中蒙着看不真切的情绪,松开她的手臂消失在夜色中。
陈奎兴致很高,兵马粮草齐全,他再无后顾之忧。左沛手下几员大将皆是他过去的手下败将,几番胜利后士气大振,正想听从天清的建议,一鼓作气击破朔方与河东联盟,裴炜萤掀帘进来。
他命人送上热酒,裴炜萤接下送到嘴边,轻抿一口,不紧不慢道:“恭喜将军大胜,明日应对河东将士,不知将军有几成把握?”
这话问得陈奎心冷了几分,他瞥眼一横,一屁股瘫在榻上,不由思忖河东军的威力。
他和徐从绎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他只是看似温厚,实际用兵奸诈阴损,最厉害的是特别能磨,总吊着别人一口气让人以为胜券在握,反手又打得你落花流水,很消耗人的志气和意志。
吃过前几次金汁的亏,底下的士兵对上河东军躲躲闪闪,他一双眼睛赤红,怒喝道:“他和左沛实际貌合神离,彼此算计,量他也不会出全力!”
这正是天清的推断,陈奎信心满怀,亲自率军夜袭,熟料刚踏足河东军营,火把瞬间照亮,恰似熊熊烈火灼烧。
陈奎与部下面面相觑,身下骏马蹄下着火,仰脖嘶鸣,他忙控住缰绳才没摔下去。
营帐火光四溢,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地动山摇,陈奎在部下拥护中仓皇出逃,奔至黛山时已汗流浃背。
河东军惯用围追堵截的招数,好在有黛山天然屏障,陈奎折损兵马,也受辱失去志气,匆匆点兵,所剩不过一万兵马。
或被俘,或被杀,或投递,短短一夜,他成了丧家之犬。
现在他才明白徐从绎为何不动如山,是等左沛挑起他的战斗欲,自大失察再给予致命一击。
“军师何在?”他声音很沉,此番境地,也只有天清能助他脱困。
部下叹了口气,“军师被河东军围住,腿上受伤,属下无能,没等救出军师,请将军责罚。”
陈奎仰天长叹,心灰意冷,忽觉身后马蹄震耳,火光漫天。
“陈将军,黛县不是久留之地,请速回灵州。”裴炜萤听闻噩耗,拔开围住陈奎七嘴八舌的谋士,冲到他面前。
陈奎听进心里,望着这个金钱袋子,抓着缰绳吩咐众人整兵连夜赶回灵州。
身为灵州守将,他调动一半兵力攻打沄城,此时整个灵州不是纸糊的墙,也确实不堪一击。星夜赶到城外,却见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营帐,借着月色火把,河东的旗帜映入眼底。
忽然丛里簌簌响动,陈奎部下搭弓射箭,一声哀戚的叫声传来,士兵拔剑探入密林,不久拖出一蓬头垢面的男子。
是李将军的亲信李献。
“将军,奴可算见到你了。四日前河东钱偲率军攻打灵州,李将军紧闭城门防御,难以向将军传递消息,本想拖到将军援助。可后来钱偲又借春汛引水灌城,如今整个灵州泡在水里,临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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