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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猫耳洞(二)
但对这封军嫂信的朗读该结束了。
余切不动声色的掐了宫雪一下,宫雪愣住了,余切又掐了宫雪一下,她终于醒悟过来了,两人一齐分开。
他们两个用抑扬顿挫,并且一前一后的声音,模仿84春晚赵中祥和女主持陈思思拜年的那一段:
“战友们(战友们)!”
“你是英勇的解放军(重复),你亦是父母的好孩子,恋人的忠诚对象,战友的过命兄弟,孩子眼里的父亲,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永远将有人为你留一盏灯!”
“请想想为你留下一盏灯的人,请想想他(她)……你正是在为他们而作战,不要让他们留下的灯熄灭了!”
“碧血南疆真情现,为国虽苦心也甘。
欢声笑语越山重,英雄正气亘人寰!”
余切和宫雪重复着一人念一句诗,他们一结束,不仅仅是七连的战士们,就连其他来慰问的演员,就连做纪录的记者和《军文艺》的纪实作家都止不住的掉泪,他们想到了自己最亲的人,然后浮现出同仇敌忾的神情。
宣传!正是要起到这样的效果,南方邻居的子弹和炮火打到了边境居民的橡胶地,打到了上课的学校,他们当然不是战士们的直接父母和直接孩子。
但是,难道他们不是战士的父母和孩子吗?
一种泛泛而指的爱,最终变成了具体的爱。
在极其热烈的掌声中,原先不相信汇演会在前沿阵地的七连三班副班长宁克,他站起来道:“沪市都来的同志们都不怕死?我岂会怕死?”
“我向家乡人民保证:一定保卫好祖国的南大门,绝不让侵略者踏进国门半步。为家乡人民争光,争取为祖国为人民立功!”
“他们胆敢过来,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碾过去!”
“好!请加上我一个!”这是来自苏省的战士黄金广。
又有人站起来:“我誓死保卫祖国!”
最终,这些宣誓和承诺成为在场所有人的共识,革命文学作者刘家炬在自己的笔记上激动的写道:
“我们谈到了国威军威,我们谈到了祖国母亲的尊严,我们谈到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但最终使我们凝聚在一起的,是那个为了我们留灯的具体的人,七连的战士将要不顾一切去冲锋,据我所知,他们被选拔出来,几乎都不是独生子……”
“他们有父母,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和我们一齐前来的,还有几十个女卫生员和女护士……她们将要在河谷建立起靠近战场最近的战地医院,而我知道,她们的许多人也刚刚告别了自己热情的恋人——在更远的1979年3月份,有12名女兵在撤退中被俘,受尽折磨,绝大多数死在了越南,只有两个人侥幸逃了回来,隐姓埋名。”
“是的,社会上有一些自私自利的女性,我无法评价……”
“而在今天,我问了这些女卫生员,她们是志愿报名来的,五年前,我们失去了两位女同志,今天,我们有了五十八个女同志!这一场战争,竟然连女人也不愿走开!她们要守护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她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尽管我正处在老山的河谷之间,往上能看到那些巍峨险峻的山脉脊线,被茂密的竹林和丛林挡住,而山脉里面是2.7亿年而形成的卡斯特溶洞地貌,亘古未变!数以十万计的越南人在那里,他们好像生了根要长在那!”
“但我知道,一切将要变了!我们要再次登上去了!”
作为《军文艺》的副主编,刘家炬写的这篇报道,几乎是必然要刊登上《军文艺》的,所以他事无巨细把这些天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记录了下来。
余切是他记录的重头戏,不仅仅因为余切是被抓来采风的作家,还因为余切在这一期间,表现了他可靠的爱国热情。
这种热情,甚至不是为了镀金,而是实实在在的朴素感情,所以余切能以一个作家的敏锐度,同样察觉到七连的战士们最需要什么?
那当然不是空洞的宣战词,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七连的战士们,不是为了升官财而来,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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