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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黄昏,到底还没落下。日光尚且刺眼,让她眼内出现黑色斑斑点点。
知潼的眼睛鼻子嘴,都是她见了十年的。姜晏乔现在竟真的无法分辨出知潼和别人长相的区别。她果然是开始病了吧。病得厉害起来,怕是御医一时无法诊断出来的病。
她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她怎么连知潼都认不出了?
姜晏乔眼内一点点积水。她收回视线,任由眼内出现黑斑:“知潼,陪我坐轿吧。”
知潼在旁躬身:“殿下,这不合适。”
哪有陪同女官和新娘一道坐轿子的?
姜晏乔不理知潼反驳。
她都是要死的人了。合适如何?不合适又如何?她上轿,掀着帘子对低着头的知潼说:“知潼,上轿。”
知潼没动,她低了声音:“知潼,上轿。”
知潼朝着她行礼,随即上轿,落座在她身边,淡然将帘落下。帘子落下时,外头旁人不敢置信看向她们。像她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轿子重新动起来,知潼拿起她的手,在她手掌心里写字:哪不舒服?
姜晏乔恍神。宫里有很多人,有些话容易被人听去。他们名义上是她宫殿里的人,只是会偷偷告诉母后或者她先生。
所以她和知潼偷偷会有一些小把戏。有纸笔时写小纸条,没纸笔时候写手上。
看,重来那么多次。最先察觉她不对的必然是知潼。一次能发现,两次也能。
姜晏乔反拿过知潼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字“死”,又用写字的手指点了点她自己。
知潼眼皮一颤,眉锁起。
姜晏乔又在知潼手里写:多次。
停顿一下,她继续写:重活,又死。
这天下最可笑的事,真说出来谁会信?要是换成她知道这种事,按着她以前的性子一定会惊讶又好奇追着询问:“怎么死的?真死了好多次吗?好厉害啊!”
当事情轮到她自个经历,谁要是敢这么对她说,她一定持剑让人死一次体验一下。
知潼手掌抓住她手指,低声开口:“殿下,很疼吧。”
姜晏乔眼泪落了下来,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只点了点头:“嗯。”
她平静哭着,哭得让妆容上多了两行白泪。带点胭脂粉的白泪,可笑。轿子里没人笑。
知潼松开手指,掏出手帕替自家公主擦泪,眉皱得更紧:“殿下,谁做的?”
姜晏乔摇了摇头。不知道。
知潼又问:“殿下之前告诉过我么?我做了什么?”
姜晏乔又摇头。她没有告诉知潼,这是第一次说。她不想去怀疑知潼,也不想死。她救不了自己,想让知潼救救她。
知潼微沉吟,一点点用手帕按着公主脸上化的妆,冷静思考谁会对公主有杀心。
她安慰着公主:“我会陪着殿下。殿下莫怕。”
轿子外,谢南川的声音响起:“殿下有事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轿子里的声音很轻,传出去听不灵清。知潼替公主回答:“殿下今日起早忙碌,粒米未进,现在有些不适。没大碍。”
她又说:“经常给殿下把脉的洪御医尚未入公主府,劳烦驸马让人将洪御医请到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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