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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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自责柯迪（第1页）

第九区，跳蚤街。漫长的夜晚，即将退下黑色的银幕；黎明的日光，却无法照进冰冷的城市。许多人过着看似宁静，实际上却是没有希望的生活，这也就是绝望的命运的安排。孤独冰冷的钢铁城市，在一条僻静的街巷内，在一栋灰色的楼房里，在一间简陋的房间中，有着一张复杂的面孔。“对不起，缇娜女士。”柯迪迷惘失神的双眼，显露着内心极度的自责和愧疚，“每次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每当倔强又固执的男孩犯错，或者闯祸的时候，自责和愧疚的男孩向身边那些关心和保护他的同伴，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这一次毫也不例外，但这次却又有所不同。因为男孩从未犯过这么愚蠢的错误。以往的道歉，也只是道歉而已，但这次却决然不同。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男孩稚嫩的脸颊上，已经装满了那种充斥着自责、愧疚、懊悔、羞耻以及难过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的表情。“好了好了，别摆出那么复杂的表情，”缇娜倾心聆听，并安抚男孩的情绪，“不用为我担心，我只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柯迪小心翼翼地为面前的缇娜女士清理右手掌心的伤口，那道足有4英尺长的刺穿伤，几乎贯穿了整个掌心，皮肉外翻，可见白骨。就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轻轻用湿毛巾为缇娜女士擦去周围的血迹后，才在伤口撒上药粉，最后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好。“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疼吧！”柯迪低垂着目光，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藏了起来。他不知道如何隐藏表情，但他又不想让对方瞧见。其实，在与兰尼斯小女孩交手的时候，男孩的肩膀、胳膊、右腿和脚板，身上各处都不同程度的受伤。有钢针刺伤，也有锐器割伤。那些钢针般坚硬的发丝刺穿了他的脚板。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穿在皮鞋里面的脚板，正在隐隐作痛。似乎还有黏稠的鲜血在往外涌。但他必须忍着疼痛和流血的伤口，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流吧，尽情的流吧！如果可以，就让鲜血把我脚下的皮鞋装满。」“柯迪，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脆弱。”缇娜微微的笑着，并安慰着对面的男孩，“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柯迪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深知对于一名顶级刺客而言，匕首是无可替代的利器。而用来握住这把利器的手掌，显然更加重要。“对不起，对不起。”充满自责与愧疚的柯迪，甚至无法抬起头正视面前的缇娜女士。而除了对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这个被孤独与冰冷裹挟的钢铁城市里，到处充斥着卑鄙无耻的阴谋和虚假丑陋的伪装。男孩知道唯有自己真实的内心，从不说谎！缇娜皱着眉头，表情变得凝重而严肃。“柯迪，被自责和愧疚的黑暗吞噬着你的内心，只会让你变得更加痛苦与自卑。”“可是，我真的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柯迪却激动的说，“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更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自责与愧疚要短暂，不过要将它们长久铭记。”缇娜立刻打断他，态度依然严肃，“柯迪，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柯迪仍旧低垂着目光，但却轻微的点了点头。“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懂，还是不懂。对于男孩来说，真是可悲。明明不想成为同伴们的负担，明明不想被同伴们保护着，明明自己也想要成为真正的‘夜幕下的阴影’。可是，男孩却总是在自己犯错闯祸后，在自己陷入危险时，在一次又一次的害怕与绝望中，被身边的同伴们一次又一次的保护着。“帮我泡杯茶吧！”缇娜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跟你说了这么多，我突然有些口渴了。”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温柔的笑。柯迪在房间里烧了一壶开水，将几片翠绿色的叶子放入水杯中，在滚烫沸水的冲刷下，几片绿叶在水杯里翻滚漂浮，直至沉没杯底。几片绿油油的叶子，泡在热气腾腾的水杯里，渐渐地在周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缇娜先闻了闻茶的香味，接着慢慢的喝了几口。这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一种非常昂贵且特殊的草药。它不仅能够促进睡眠安神，同时还能够起到缓解伤口疼痛的作用。“柯迪，我要先睡一会了。”缇娜将几片绿叶含着嘴里，然后将空杯子递给男孩，“等其他人都回来了，记得叫醒我。”“我会的，缇娜女士，你好好休息吧！”柯迪接过仍旧溢出淡淡幽香的杯子，随后便安静地离开了房间。男孩瘦弱疲倦的身影，出现在安静狭长的过道内，几盏幽幽的火光，轻轻摇拽着；身后长长的影子，紧紧跟随着。下楼的台阶其实并不长，但男孩却用了足够长的时间。，！柯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其他人，尤其是被他欺骗的奥兹。「除了道歉，我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呢？」男孩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道歉是最没用的忏悔，除了能让你自己好过点，根本毫无用处。尤其是你伤害和欺骗了奥兹的信任。」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当柯迪来到一楼的大厅时，‘巨人’奥兹的脸色骤然大变，怒气冲冲的他拳头紧握，朝着对面一脸自责与愧疚的男孩走了过去。卢姆和比恩都选择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们并不打算上前制止巨人接下来要对男孩实施的暴力行为。既然犯了错，理应就该受到惩罚。巨人挥舞着愤怒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揍向了男孩的脸上。暴力是他用来表达愤怒的方式，更是为了惩戒男孩的欺骗。对于巨人来说，拳头只不过是一种发泄。但暴力的背后，一定不是愤怒本身，而是源于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越来越多的失望。尤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而从心底所滋生的失望，这才是巨人愤怒的本身。巨人对面的男孩，面对他挥出去的‘愤怒’，没有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惩罚’的到来。硕大无比的拳头，砸在柯迪的脸上，倾泻愤怒的力量，直接将他击倒在地上。装满愧疚和自责的稚嫩脸颊上，瞬间便映出一块淤青。“这是你应得的惩罚。”奥兹狠狠地朝男孩的脚下啐了口痰，像暴怒火山似的低吼两声，“柯迪，你不再拥有我对你的信任。”“对不起，对不起，奥兹。我知道不该那么做的。”柯迪始终低垂着目光，不敢正视对方的愤怒和失望。他觉得心里面好难过啊！男孩忍受着脸颊上火辣般的疼痛，有些吃力的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除了自责、愧疚与难过之外，脸上的惊愕之色，更是无以言表。男孩惊讶的不是奥兹揍了自己，而是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柯迪，你不再拥有我对你的信任。这比拳头，打在他脸上还要疼。什么是同伴之间的信任？相信自己的同伴，不欺骗同伴的信任，并且从不怀疑同伴，这才能够被称之为——同伴之间的信任。在这个被遗忘的地底城市里，当怀疑和警惕成为了人类相互之间防备的一种常态时，信任也就变得极其的难人可贵。尽管柯迪并没有背叛或伤害他的同伴。只是在奥兹的食物里添加了些昏迷药剂，但他确实辜负了奥兹对他的信任。“为什么你总是要在做错事之后，又承认自己犯了错。”奥兹粗声大气地吼道，“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的犯错，然后又乞求原谅？”巨人盯着对面的男孩，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的怒吼声：“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信任，是你可以随意用来挥霍的，是这样的吗？”柯迪已经不敢想自己为什么难过，只是在为自己放下的错误，不断的自责、愧疚和懊悔……太多太多的情绪，包围着他，纠缠着他。「对不起，奥兹，原谅我。」柯迪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面对巨人无法反驳的斥责，男孩选择安静地沉默，并始终低垂着目光，回避巨人失望的视线，深怕一旦触及，就会流下难过的眼泪。巨人疾声厉色的冲着对面的男孩吼道：“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的舌头掉了吗？”他愤怒极了，右颊的伤疤像小辣椒似的突起。柯迪其实不是故意沉默，只是心里真的觉得好自责，好愧疚，好懊悔，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霎时间，湿漉的泪珠在男孩的两颗眼睛里回来的滚动、且泛滥。就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男孩的心里，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紧接着，止不住的眼泪就像泉水一样，不断地从他眼眶里涌出，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最后落在地上。泪水顿时充满了柯迪眼眶，他想忍住，可泪还是滴滴答地流下了。没有一点哭声，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眼泪能解决任何问题吗？”巨人严厉的语气充斥着质问的口吻。“不能。”柯迪不在沉默，但又难以启齿。他也不想流下软弱的眼泪，更不想用眼泪博取同情，可湿润的眼睛里却一直源源不断地涌现眼泪，流出眼泪。无法自拔，不能掌控。“如果你以为掉几滴眼泪，我就会原谅你的话，”奥兹尖锐的强调道，“那么你的眼泪，能换来的只有反感和讨厌。”柯迪沉默的擦掉脸上的眼泪。对于他来说擦掉眼泪很容易，但却无法擦掉填满内心的自责和愧疚，以及这段令他难过的回忆。“奥兹，”卢姆有些忍受不了这幅场景，上前搭话道，“他还是个男孩，你不该对他说这些过分的话。”“他不可能永远都是男孩，迟早是会变成男人的。”奥兹面色铁青，语气里依然充斥着愤怒。，！卢姆接上话茬，皱着眉头，语气严肃的说：“那我们是不是该给他点时间，让他成长呢？”“因为他还是个男孩，”奥兹以质问的目光注视着卢姆，“所以我就该原谅他的欺骗，对吗？”“没人强迫你这么做，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卢姆口气锐利地回应，“但我相信，你迟早会原谅他的。”柯迪很想大声告诉他们：‘我不是个男孩。’但他的年龄、倔强的性格和犯下的错误，已经告诉了他：‘他就是个男孩。’“柯迪是犯了错，欺骗了你的信任，也让大伙为他担心，为他受伤。”卢姆强调，“但我们不能否认他的勇敢，即使那是愚蠢的。”柯迪想要成为真正的‘夜幕下的阴影’，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他就像个倔强的男孩那样，迫不及待地向同伴们证明自己的愚蠢！更加愚蠢的事情，是他欺骗了奥兹的信任，并邀请了克雷斯跟他一起冒险实施——那个他自以为是的，然而却愚蠢至极的暗杀计划。「克雷斯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是不是被兰尼斯的人抓住了？」一想到这，柯迪那张十分复杂的表情里面，突然又多了一种‘担心’。“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争论了。”比恩在一旁不由地呐呐说道，“瞧他哭的那个样子，心里面一定难过的要死。”“卢姆，”面颊臃肿的柯迪，终于忍不住说道，“克雷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她会不会已经被兰尼斯的人给抓住了。”“放心吧！她可比你聪明多了！”镇定自若地卢姆却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并告诉男孩不用担心。“可是她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找找她？”柯迪的心里面却仍旧装满了忐忑不安。这次卢姆用着毋庸置疑地语气对他说：“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可是她为什么还不回来？”柯迪重复强调着这句话，他无法让自己担心的心情平静下来。“我想她逃出来之后，应该是去了黑根的酒吧那里，”卢姆耐心的解释道，“说不定这会他们正在返回跳蚤街的路上。”其实卢姆的心里，也和柯迪一样惴惴不安。只是冷静沉着的他，不像慌张失措的男孩那样把一切都挂在脸上，而是藏在心里。在卢姆和柯迪等人返回跳蚤街的那刻，奥兹就朝着钢铁天棚下的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夜幕下的阴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