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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辉把何峋安顿在一处帐篷的阴凉下,自己忙着去查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何峋吃力地挪了挪腿,从裤兜里摸索出烟和打火机。
烟衔在嘴里,刚要点着,眼皮一掀,看到不远处站着个牧民小男孩。
那孩子十来岁左右的光景,脸膛被晒得黑红,腼腆地看着他。
何峋下意识拿下嘴里的烟,朝小孩笑了笑。
小男孩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何峋想到自己笑起来大概有些吓人,于是生硬地收起脸上的笑。
小男孩又往后退了一步。
何峋只好心里苦笑一下,他举目望向远处的草原。
骚乱平息,赛马节进行得如火如荼,盛况依旧。
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何峋收回目光,猛然发现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彼此无语,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男孩指了指何峋受伤的腿,忽然开口,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你还疼吗?”
何峋摇摇头,不甚在意地说:“没事了。”
男孩忽然把一个小瓶子塞进何峋手里。
何峋低头一看,是一瓶藏红花。
他连忙把瓶子递给小男孩,笑着说了句:“不用。”
小男孩跳开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光。
“这个红花,化瘀的,你拿着。”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忧郁,“三宝不是故意的,它平时可听话了。”
何峋怔怔的,一时间不知道小男孩在说什么。
小男孩又指指何峋的腿,解释道:“三宝平时不踢人,跟人可亲了,它是被吓到了。”
何峋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匹受惊的马?”
男孩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忽然蓄满了泪水。
他哀求,“叔叔,你能不能让我爸别打它。”
何峋惊诧一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受伤的腿传来一阵剧痛,他趔趄一步,咬着牙站定。
“在哪?”他声音急迫,目光焦灼。
脑海里仿佛有个孩子的面孔,和眼前这个腼腆的藏族小男孩重合了。
同样清澈的眼睛,同样哀伤的目光。
那个在他生命中消失的年轻人,在这一瞬间,在这个小男孩的眼睛里复活了。
复活在了他们成为师徒前,那年轻人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何峋瘸着一条腿,跟在藏族小男孩身后,艰难地奔到一顶帐篷后面。
一个穿藏袍的男人,正举着鞭子抽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那马有灵性,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身上挨了鞭子也不跑。
只原地痛苦地打转,仰天发出凄厉的哀嚎。
“三宝。”小男孩哭着扑上去,张开小胳膊,努力想要护住三宝。
可他太矮了,连马肚子都到不了,只能哭着替三宝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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