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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道长来了,张强立刻缩手低头站在一边。
道长说:“还没到头七呢,哪能允许你在灵前大嚷大叫?赶紧忙你的事去吧!”
张强连连点头,带着我妈出去了。我越看越气,这母子俩跟以前一样,只敢对我横,出门就变缩头乌龟。
老道长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孩子妈妈,还请您节哀。既然村里请我来给孩子办白事,我一定让孩子走得了无牵挂。只是得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老道长面露难色:“您也知道,小孩子最是生机勃勃,一旦早夭,没来得及体验这大千世界,心中的怨恨就会特别高涨。您是孩子妈妈,是她最亲的人,头七之前得辛苦您日夜在这里为孩子守灵,以平息孩子的怨气。”
“这怎能叫辛苦,分明是我这个妈妈的责任。”我羞愧难当,“兰兰生前我就没尽到做妈妈的义务。”
“生死有命,您不要太自责。”老道长往我手里放了一捆麻绳,“这几天您系着这条绳子,象征脐带,让孩子觉得自己重回母亲腹中,怨气就会少很多。”
虽然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习俗,但既然是为了兰兰好,那就没什么。
道长帮我把绳子一头系在腰上,另一头在棺材上缠了好几圈。
他离开时我请求道:“请问能开棺让我再看兰兰一眼吗?”
“绝对不行!”道长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我被他的剧烈反应吓到了。
“绝对不行。”道长转过身来,面容悲戚,“死于非命的孩子要是封棺后再开棺,可能会因为太过留恋人间而无法投胎!您来迟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心中充满自责。
“这‘脐带’也绝不能解开!”道长临走时嘱咐我。
夜幕降临,来吊唁的人慢慢走光了,只剩我一个人回忆兰兰。
我用手抚摸着冷硬的棺椁,像曾经抚摸兰兰柔顺的头,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从外面跑到灵堂门口。
我赶紧抹干眼泪,睁眼一看,现是一个小男孩,长得有点像吴老大。
“小朋友,你是谁家孩子呀?这么晚怎么不回家?”我轻声问。
但那个小孩怔怔地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跪下来磕头,邦邦的响声让我害怕他脑震荡。
我站起来想去制止他,却现身上的麻绳太短,我够不着他。
小孩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他非但不停,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但夜深人静,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
小孩还在砸头,我顾不得许多,连忙开始解腰上的绳子,但解到一半我突然看见小孩的背上有个虚影。
再仔细看,我惊恐地现那个影子竟和兰兰十分相像,影子一只手揪着小孩的衣领,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奋力往地上磕。
“兰兰?”我叫了一声,影子竟真的抬起头看向我,露出微笑。
影子双手插进男孩的天灵盖,剥玉米一般把他的皮肤从头到脚整张扯下来,皮肉像橡皮筋似的一根根绷断,把血和其他东西溅到我的脸上。
我死死抠着棺材边缘,防止自己倒地,但身体软得像面条,不听使唤。
影子把血红的尸体踹到旁边,将尚在淌血的人皮套在自己身上,像穿一件连体衣,最后捏紧脸上的裂痕,那个小男孩仿佛又活过来了。
“他”张开双臂,跌跌撞撞地走向我,张开漫血的小嘴含混地说出两个字:“妈妈。”
我倒抽一口冷气,当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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