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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脚下一踩,把他后半句话踩回去了,接道:“我家老爷有要求,从不碰梳拢过的姑娘。今日来这里也是问问。”
他勾勾手指,叫那老妈妈凑过来听,又说:“有没有那种,童女?”
那老妈妈为难道:“有是有一个,就是……”阿丑道:“就是什么?”老妈妈叹一口气,摇摇头说:“我领她过来。”
没过多久,老妈妈带着那童女过来。阿丑和张鬼方看了都不禁傻眼。这才是个七八岁小孩,穿件不合身的粗布袄,双手红通通的,往下滴水。阿丑最近熟悉这场面,知道她是在给别人洗衣服,洗到一半被妈妈叫来了。
老妈妈低声喝道:“叫人!”
不想二娘一抬头,看见阿丑的丑脸,登时吓得大哭,一发不可收拾。张鬼方吵得头疼欲裂,说:“这么小一个小孩,拿出来卖,真不是人。”
老妈妈扁扁嘴说:“别的童女没有了。”张鬼方道:“算了,就她吧。”俯身问那小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哭得打嗝,根本没法答话。老妈妈替她答说:“叫张二娘,前些天家里人卖过来的,绝对清清白白,良家来的。”
张鬼方有点同情,说:“多少银子赎身?”
老妈妈一笑,说:“这个嘛,就有点贵。”张鬼方打断她说:“你只管讲。”
阿丑气得又在底下踩他一脚,心想:“老是瞎讲这种摆阔的话。”
然而已经晚了,那老妈妈道:“十两银子。”
张鬼方皱眉道:“哪有这么贵的,我顶多顶多出七两。”老妈妈笑道:“老爷刚刚才说,让我尽管要价,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张鬼方嘴笨,讲价讲到这里就是死胡同,钻不出去了。阿丑一手拦着他,突然插嘴道:“这个二娘我们带走,银子就不给了。”
老妈妈一怔,说:“再蛮不讲理,我们不卖了,自家关门做生意,赚得多多了。”
阿丑盯着她说:“这个小孩来路不正吧。”
老妈妈登时色变,说:“不卖了不卖了!”要推他们两个出去。
阿丑坐在椅上不动,又说:“这小孩两手干净,冬天也不长冻疮,一看就是不做活的。鄣县这种地方,富家的金枝玉叶才这么养。”
那老妈妈急得眼红,从角落拿了笤帚,叫道:“讲了不卖了,你唠唠叨叨是啥意思?”举起笤帚要往阿丑头上打。
张鬼方看出端倪,霍然站起来,横刀架住笤帚,吓得老妈妈不敢妄动。
眼下还算早晨,姑娘、龟公都未起,也没人能来救她。见那老妈妈清净了,阿丑便敲敲桌子,又说:“这种人家不可能轻易卖女儿,最近也未听过有谁犯下重罪,被贬入贱籍,这个张二娘就是拐来的。我两个带她走,你还不必赔钱。否则我们上报官衙,就没这么轻松了。”
被长刀抵着喉咙,老妈妈哪里敢说不字,只能说:“你、你两个带走她罢。”
原来张二娘是自己走丢,误打误撞进了窑子。她心智比同龄孩子幼稚,话都讲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姓名,却不知道家在哪里。鸨母动了心思,干脆留她在窑里干活,长大些又能卖钱。
张鬼方嘿嘿一笑,收了刀说:“早知道老实一点,不就不用受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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